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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 2)


——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报酬了。



“……我无法理解。”



伴随着叹息,舞波刀摇头。



因为不仅昴,连廉也都站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要站起来?为什么不就此放弃?输个没完的昴,不停逃避的连动廉也。你们这么悲惨,要怎么样才能打赢一路走来都获胜的瑞贵大人?”



“你说的对……”



全身的疼痛让人皱起眉头,廉也苦笑。



“我也这么想。我们不可能赢瑞贵的。不管是我还是昴,任何人都无法与瑞贵抗衡。”



瑞贵只是抱着胳臂,用手指敲着两条手臂,望着廉也。



“可是……说不定,还是有机会能赢。”



头晕目眩。膝盖正在颤抖,想要握拳也使不上力。



——无所谓。



“失败者和逃亡者,分开来个个都不是对手。可是,两个人合在一起变成‘挑战者’的话……说不定就能赢。成为‘胜利者’。”



廉也把左手搁在昴肩上。



昴的小手,重叠其上。



“昴,你不会介意因为我而变不幸吗?”



“不会。”



“就算我会再伤害你,你也能忍耐吗?”



“我可以。”



“就算我毁了你的梦想——”



“毁不了的。”



昴的纤细手指,悄悄地抚摸廉也的雷涅席库尔。



“只要师父陪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不会崩溃的。”



已经忍不住了。



廉也的眼睛溢出泪水。抹去,也依然冒出来,溢出滚落。完全止不住。



“……嗯,我知道了。”



他以沙哑的声音,一面抽吸着鼻子一面说道。



“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直到你厌烦为止。这次我不会食言了。”



廉也的雷涅席库尔发出光芒。



不是如鲜血般的赤红色,而是金色。光芒辉耀得刺眼。疼痛和疲惫都得到了疗愈,还给予了力量。仿佛是泉水滚滚涌出一般,力量从三颗星星无穷地满溢出来。



——这就是,我的颜色吗?



女王曾经说过,雷涅席库尔会直接映出内心的光辉。



以前的红色,是痛苦和恐惧的颜色,绝望的颜色。



那么金色呢?抹去红色,这种强力的光辉是什么?



不用多说。



这当然是昴所憧憬的,希望总有一天能召唤的,那颗“希望”之星的光辉。



“……如果不是,那可不行。”



看光辉看到出神的昴,一会儿后露出微笑。



“师父这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比我还强的人。”



星降之舞开始了。



嘶哒、嘶哒的声音刻划着。歌唱。不是平常的亚那黎,也不是刚才的聂析丽慕——如暴风雨的旋律,强力而充满热度。具备了仿佛是要痛打听众的脸颊后注入元气一般的粗鲁。



伸出手臂握紧拳头。就像是要展现给瑞贵看的一般,强而有力。缓缓把拳头高举过头,随即气势十足往下打。歌声越来越增加力道,甚至连窗户的玻璃都开始震动。



“在我攻击的空档,竟然还能不慌不忙……”



舞波刀想要跨步前进的方向,遭到廉也挡住。



“你这个傻瓜谐星,给我闭嘴好好看清楚。这是你妹妹正式的英姿,这次你不准妨碍她。”



廉也的眼中,已经没有泪水。



“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在胡说什么!”



还想继续往前走的舞波刀,遭到瑞贵锐声制止。



“你别多管闲事,就保持安静好好看吧。”



“遵命……可是——”



“唯有彻底接受对手所有的力量,然后完全赢过对手,才有资格称为‘神’。”



舞波刀一鞠躬然后退下。



瑞贵的眼睛,仔细深刻地观察着昴的行动。



同时低声说道。



“这舞蹈我没看过。这是什么……”



一边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昴一边激烈狂舞。头发和双手的动作同步,在空中描绘出三个星形。与此同时,接着变成了非常缓慢的舞蹈。花了比方才加倍的时间描绘星形。动与静。动与静,动与静,动与静。往返重复了好几次。



雷涅席库尔绽放光芒。



跟廉也的雷涅席库尔相同的颜色。代表永恒的颜色——金色。



出现在此的成双黄金星,逐渐压过了从大窗照射进来的夕阳厚重光线。



不久,两颗星星重叠在一起,变成一颗巨大的星星。



光辉愈发膨胀,最后终于扩展到整个走廊——然后,突然爆发。



光亮消失了。



昴身体一软跪了下去。



接着,展现着宽广的背影让努力到底的出色徒弟瞻望,廉也动也不动。



“失败了吗?”



瑞贵耸了耸肩。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召唤什么星灵,不过结果你顶多就是‘挑战者’,好像无法变成‘胜利者’呢。”



但是,昴在笑。



因为疲劳而扭曲的脸颊上扬,笨拙地眨了眨眼。



“沙良瑞贵,你应该不知道星降真正的涵义吧?”



“你说什么?”



“星降确实可以唤醒星灵的力量,让各种各样的奇迹成真。可是这些始终都只是附加的。”



瑞贵如一堵冰墙的表情,首度闪过不安。



“怎么回事?舞波家的秘密书册并没有这样的叙述。”



“因为,这是家母说的话。”



“舞波安罗说的?”



“以前,母亲大人时常挂在嘴边,说原本星降就是一种激励人心的舞蹈。是为了给予在风浪中出海捕鱼,或是参加竞赛的人们力量,才产生的舞蹈。”



然后,昴抬头望着天空。



从高高的天窗看出去,枣红色的天空中第一颗发光的星星。仿佛是守护昴一般地在眨眼。



“我一定,会成为能舞出那种星降的星柱!”



咻——的风声响起。



风是廉也掀起的。



全身喷发出金色的火焰,爆发出如刺出了几千把剑的锐利气息。头发、身体还有雷涅席库尔,全都以要烧尽周围的气势而绽放耀眼的光辉。



映照不输这辉耀的光亮眼神,目不转睛凝视瑞贵。



“怎么可能……”



舞波刀的双脚开始发抖。



“连动廉也居然也有星灵附身?一般人不可能可以召唤星星的!而且,这金色的星灵……”



廉也前进。



舞波刀后退。



廉也每踏一步,舞波刀就一步又一步地往后退。



被逼到墙边,舞波刀伸手到腰际想拔刀。可是,刀刚才就断了。



“喂,舞波刀!”



“怎、怎样!”



“你的技能就是‘藉着诱发动手的吐槽反应,引起各种现象’对吧?”



“是又怎样?”



“你就试试看吧!”



“什么?”



“那个时候,你很坚持要有公平的比赛吧?接着就轮到我了。来吧,使出你的排名者技能。”



舞波刀因恐惧而僵硬的脸部染上了愤怒的神色。



“别小看我!我可是排名第三的排名者,不可能输给你这个不名誉的废星!”



舞波刀的雷涅席库尔发光了。



像要吐血的一张脸大叫。



“隔——壁邻居的院子!听说弄了围墙呀——!”



廉也深深吸了一口气。注入气炎高举右手,以丹田发出的声音喊。



“围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墙——!”



燃烧的拳头朝着舞波刀的肚子重击。



舞波刀的身体弯曲,像是遭到大炮的炮弹击中一般飞出去,撞到墙壁大幅度反弹,再给前面的墙壁猛烈的亲吻,然后一边用鼻血在白墙上画出线条,一边拖拖拉拉地倒下。



“我就如你所愿,吐槽你。”



廉也缓缓收回拳头。



“好啦,怎么还没爆炸呀?镜子咧?恢复咧?虎男和马子上哪儿去了?”



舞波刀没有回答。依然趴在地上,手脚不停痉挛。



“我的吐槽太强烈了吗?”



廉也耸了耸肩。



“那么,这次我连玩具铁锤都先准备好了。”



痉挛终于停止,舞波刀动也不动。



“……原来如此!是‘不服从的香香背男’呀!”



瑞贵以压抑不住兴奋的声音说道。



“怪不得我没印象。因为一般认为不可能召唤祂。没想到居然是一定要有别人的雷涅席库尔当催化剂才行。”



凝望着率领金色火焰的廉也,一会儿后瑞贵却摇头。



“……不,不是这样。并不是随便一个雷涅席库尔都可以当催化剂。”



“你说的没错。”



努力撑开就快要闭起来的眼皮,昴笑了。



“因为那是师父的雷涅席库尔,所以才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心情,进而转变为自己的力量。我想,这一定就是师父的,排名者……技能……”



话说完的同时,昴终于闭上眼睛。身体往后倒下。



廉也迅速移动,抱住昴。



……没事的,只是昏倒而已。



“昴谢谢你,你就好好休息吧。”



廉也让露出完成心愿表情安睡的昴,静静地躺下。



接着廉也走向舞波刀,扶起舞波刀让他靠墙坐着。用手帕擦拭他被鼻血弄脏的脸。



“舞波刀,请让我向你道歉。那时故意输给你,真的很抱歉。等到有一天我们条件对等的时候再来比一场吧。就这么说定。”



或许是心理作用,舞波刀的睡脸感觉变得安稳许多。



然后廉也跨出脚步。



往瑞贵走去。



往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永远陪伴在侧的另一个少女,走去。



“瑞贵……”



大概是跟昴战斗的时候弄破的吧,腹部右侧的道服裂开露出肌肤。看得到在肚脐旁边延伸,皮肤扭曲的缝过的痕迹。



廉也造成的伤痕。



毕业典礼的那一天,让人想移开视线的伤痕。



可是,现在已经不能移开视线了。



廉也决定要正视这道伤痕。



“让你久等了。我们继续完成国三当年夏天那一战吧。虽然这里不是腐海,师父也不在这里。”



瑞贵浮现惨烈的笑容。



“无所谓。你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这一天这时刻的到来吗?”



声音在发抖。



雷涅席库尔发光,翻腾大红色头发,赤色火焰包裹住全身。



瑞贵逐渐变身成掌管战斗的美女火俱津姬。



“再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廉廉!”







时间已过晚上七点。



尽管夕阳早就下山,但御神星柱殿中庭中挤得满满的人潮依然不减。看起来反而还因为下班跟放学的人加入而正在增加。载着摄影器材的厢型车也停了好几辆,到处都有发亮的灯光。



“呃,我是蓝本!摄影棚的仓岛主持人,听得到我说话吗?”



戴着耳机手拿麦克风的女记者,对着电视摄影机说话。



“我现在来到御神星柱殿中庭的本殿前面。各位请看,这里放眼望去都是人、人、人!吵闹有如三天前已经结束的暂降之仪又再度举办一般。好痛!”



有人从后面拉她的头发。



摄影机朝向天空。传来“小鬼你在搞什么鬼可恶混帐——!”的怒吼,还有小孩的哭声。



大约有五秒的空档,荧幕映出头发乱了的女主播的僵硬表情。



“很遗憾摄影机不得进入本殿!美罗大人透过式星厅通知,只有持有雷涅席库尔的人可以进去。唔,也就是反过来说,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你有雷涅席库尔就快过来吧’,所以想要趁此机会扬名的排名者,还有想从外面窥视情况的人们,才会人挤人乱哄哄!”



摄影机的角落,伸出了一只细长的白手。



比出和平手势。



摄影师发出“嘘,去旁边啦”的声音。



“根据刚才从本殿出来的排名者所言,好像所有的排名者几乎都落败了。留在里面的应该只有沙良瑞贵和她的同伴。不过另一方面,也有消息指出看见星柱候补舞波昴,美罗大人能否战斗……哇啊——!”



突然,女记者的头被毛毯盖住。



镜头再次朝向天空。传来男人“喂你在搞什么!”的声音。一阵乒乒乓丘、后,这次响起男人的惨叫……然后镜头又恢复原状。



站在镜头前面的,已经不是女记者。



而是身穿粉红色可爱睡衣的少女。长发蓬乱,大眼睛睡眼惺忪,左手握着掌上型游戏机。



右手拿着抢来的麦克风。



挺立着的小指,戴着雷涅席库尔。



“‘今天也很有精神 毛毯 很温暖’。我是更级毯子。”



面对被自己追随者举起的摄影机,她面无表情地比着胜利手势。



“我喜欢的食物是把白饭丢入剩下咖哩的锅子里面搅拌过后的东西。我的专长是抢头推。唔,我正在找‘雅之的地图’,‘雅之的地图’。手上有的人请现在马上传给我。乖乖听话,不要继续抵抗。你的妈妈也正在哭泣。”



等了一会儿。



起居室的电视播出表示中断现场直播的花海影像后,就在那个时候——



“有人出来了!”



好几个观众指着本殿的屋顶上大叫。



以散布繁星的深蓝色天空为背景,两团火焰正在对峙。



一团是非常适合红莲这个形容,卷起巨大漩涡的大红色火焰。



另一团是绽放有如锐牙射线的金色火焰。



火焰在屋顶上自由奔驰,互相碰撞无数次,火光四散。



在仰望的观众眼中,只见火焰交错。



然而,更级毯子的眼睛,能够清楚看见火焰互相猛烈地拳打脚踢。



“喔。白色,偶尔是水珠……原来你是香香背男呀。”



放下麦克风,毯子也双眼圆睁。



喧嚷在观众之间扩散,他们不由得彼此交谈。“香香背男?”、“沙良瑞贵应该是火俱津姬吧?”、“香香背男是红色的那个啦”、“金色的才是香香背男吧?”、“不可能有人比火俱津姬更厉害,可以召唤香香背男”、“重点是,那个香香背男到底是谁?”



此时,有个人影靠近毯子身边。



“让我用爱来回答大家的疑问吧。”



是干闇鸣。



他背着昏倒的昴。



在观众的注目中,抢走毯子手上的麦克风。



“让香香背男降临的,是这位舞波昴。被香香背男附身,而且正在战斗的人则是连动廉也。”



自豪地指向屋顶之上,干告诉众人。



“就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







腐海的暗示交错。



“赌上沙良瑞贵的名字命令我的拳头!化为歼灭的红色炮弹打碎敌人!”



“在连动廉也之名下我命令右脚!化为金刚不坏之剑迎击!”



瑞贵施展出来的正拳直击,廉也以脚踢反弹回去。宛如自骨骼中心开始麻痹的撞击传遍整只脚。当然,很痛。不过却是愉快的痛。可以感受到直接使出全力的回应,一种爽快的痛。



“怎么啦廉廉?你没有以前厉害了。是不是远离实战太久了?”



“瑞贵你才是呢,睡了三个月那么久,身体能力是不是都退步了?要是以前,刚刚那一拳已经打碎我的脚了。”



“胡说八道!”



“你才是胡说八道!”



廉也前冲缩短距离。瑞贵一往旁边闪避,马上就完全没有预备动作的突然跳起,跳得很高。只用脚踝的力量使出的这个跳跃,是瑞贵的拿手招式。以前不知道尝到多少次接踵而来的“飞扑关节”的苦头。



但是,今天不会输的。



只要拥有自豪徒弟召唤的香香背男之力,就不可能输。



廉也脸朝上瞪着空中的瑞贵,随即右手往正上方击出。几乎就要喊出“你能达到极限的话就表现给我看呀”,毫无防备地暴露胳臂。



瑞贵接受了挑衅。



抱住廉也高举的右手缠上双手双脚,边用尽手肘和肩膀的关节边逐渐施加体重。廉也的肩膀和手肘吱吱嘎嘎地响。



这样下去,瑞贵都一起倒地的话,那就真的是完全达到极限了。



以前在这个时间点廉也都会拍打肩膀,说“我投降]



但是,今天——



“在连动廉也之名下,我命令‘孤零零的香香背男’——!”



对着星空,廉也大吼。



视线前方,正是启明之星——香香背男。



曾和昴一同仰望的星星,正在眨眼。



“实现我还有我那笨徒弟的心愿吧——!”



让全身喷发的火焰集中到右手。将精炼出来的气炎伴随着所有的力量,灌入右手。



仿佛是呼应这种决心一般,雷涅席库尔大放光明。



“咕唔唔唔!”



紧抱廉也右手的瑞贵,金色火焰延烧整个身体。火俱津姬的火焰输给香香背男的火焰气势,慢慢地衰败。瑞贵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即使如此还是摆动身体,企图靠反作用力用尽整只手的力量。



廉也踏稳双脚。踏牢,踏稳,然后往前冲。让瑞贵抱着胳臂,使尽最后的力气冲上屋顶。瑞贵的表情因为惊讶而僵硬,似乎察觉到廉也的意图,想要松手逃脱。



已经太迟。



“就是今天,我要赢过你!”



廉也把瑞贵的背部狠狠摔向本殿屋顶顶端雄伟闪耀的深蓝色柱子。



柱子应声碎裂,瑞贵的身体飞过空中。力道过猛连廉也都跳起来。



“咕喝!”



“咕唔!”



两人几乎同时落到屋顶上。廉也低头,瑞贵仰头。星灵的火焰已经从彼此的身体消失,发色也恢复原状。



极限到了。



尽管廉也想要马上起身,可是击中腰椎的疼痛让他无法行动。右手的感觉几乎丧失,只用左手撑住,想尽办法总算撑起上半身。



瑞贵果然也只有撑起上半身。



充满吸引力到可恨程度、教人不由得想永远凝望的笑容在发光。



“好惨呀,廉廉。你已经没办法好好站着了吗?”



明明应该是同时到达极限的,瑞贵却依然嘴硬不认输。



“这样才是瑞贵。”



廉也咬牙想站起来。心想一定要彻底奉陪,一如那时的承诺,直到最后。



先起身的瑞贵,沿着屋瓦往下笔直冲过来。慢了一步起身的廉也,准备好拳头。瑞贵笔直地击出直拳,廉也也用直拳迎击。拳和拳,没有接触。



传递给廉也骨骼的,并不是瑞贵坚硬的拳头,而是软绵绵的肉垫触感。



圆圆矮矮的影子站在两人之间,接下两人的拳头。



廉也当场跌个屁股着地,瑞贵也重心不稳膝盖跪地。



接下两个人全力使出的直拳的那位高手,从背后的背包拿出标语牌。



“你们两个都到此为止。”



廉也的眼睛变成一个小点。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瑞贵,也是吃惊地张大了嘴。



“你们这次的比划,就由我先搁置了。”



是熊猫。



四月在沙滩碰到的熊猫布偶装,再度出现眼前!



“不要碍事!给我去吃竹子吧熊猫!”



“没错!让我们打到最后啦。这场比划一定要分出胜负!”



然后,熊猫的熊掌颤抖起来,赏了瑞贵和廉也各一个拳头。



“你们这两个蠢蛋——!”



熊猫,说话了。



耳熟的声音。



怀念的声音。



不只是声音。这个拳头,也有非常非常教人怀念的触感。



瑞贵瞬间睁大双眼。



“终于发现了呀?真是的,有这种薄情的徒弟我真是可怜呀。”



熊猫脱掉布偶装的头部。



长发伸展,稍微下垂的眼睛和细长的眉毛,露出嘴角边的痣。一副仿佛自夸“与其说我是美女不如说是可爱型的吧?”的表情就在眼前。



腐海的女王。



“继续这样硬打下去,结果就会变成跟那个时候一样吧?你们真的是一头热之后就看不见周围了。”



“怎、怎、怎……”



抢在说不出话来的廉也之前,瑞贵说道。



“为什么女王会在米卡霍希?”



“哎呀,你问我为什么嘛,我也很难说呀。”



女王用肉垫指向中庭。



往下一看,看见那里都是对着女王跪拜的众人。



宛如就是一幅棋盘上只塞满了黑色棋子的景色。好像曾在老电影见过这样的一幕。好几千人一起跪拜的景象,如果是最近的电影,大概就是用电脑动画完成吧。可是,现在目睹到的是货真价实的。直到方才都在大叫或怒吼着远方情况的人们,现在全都沉默地跪拜在地。



“……原来是这样呀。”



瑞贵懊恼地脸颊抽动。



“因为你给我雷涅席库尔,还告诉我米卡霍希的事情。虽然我想你一定跟米卡霍希有什么关系……但是没想到内幕会是这样。”



廉也也终于察觉到了。



转学到米卡霍希,收到一百万日圆,如果全部都是这个人在主导,那就说得通了。



“意思就是所有的结果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啰,千阳院美罗。”



“没错!”



既是熊猫又是腐海女王同时也是第十六代星柱的千阳院美罗,笑咪咪地用肉垫竖起大拇指。



“不过,我根本不认为瑞贵可以达到这么高的成就。我是很惊讶你学会了星降没错,不过没想到居然是火俱津姬。就连我也只有在私底下让火俱津姬降临过一次而已。我真想让你们瞧瞧教团那些老头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呀。你到底是什么人?”



即使听到夸奖,瑞贵还是一点都不开心。她把视线移开,抱着胳臂,一副完全是在闹别扭的模样。



“虽说是意料之外,不过廉也你也是一样呀。虽然要你锻炼有点进步停滞的舞波昴,顺便克服你的心灵创伤都是照我的计划进行,不过香香背男是怎样啦?这样下次的星柱选拔会见血吧!不要再增加麻烦了,真是的。”



说着诸如此类的话,女王看来似乎非常非常高兴。



“两年。”



瑞贵伸出两根手指。她已经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了,大概是精炼出气炎努力恢复的缘故吧。廉也现在才好不容易膝盖恢复了一点力气。



自己果然还有得学,根本敌不过瑞贵。



“再两年。毕业之前,我一定要超越你。你就给我洗好脖子等着吧!”



“嗯,我很期待喔。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把你忘在医院的东西还给你。”



女王从背后的背包拿出标语牌和其他的物品,交给瑞贵。



“哼,这不是我忘了拿,是我故意不带走的。”



瑞贵把头发整一齐地往上拢。一边说着,一边把软软紧紧抱在腋下。



“哎呀,可是呀,昨天火俱津姬派闯入星央医院的样子呢。”



“那、那又怎样?我已经把他们的指挥权交给舞波刀了。”



“‘天秤’的搜查官正在调查,可是那些人说火俱津姬大人直接下令,把软软带出医院,死也要带,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不要继续说下去啦——!”



穿过瑞贵扑来的双手,女王如山中女妖一般笑着。



“这么对软软依依不舍,就是你可爱的地方呀。要是你不能偶尔坦率一点,我就拿给舞波昴啰?”



“……放在这里就好|



瑞贵噘着嘴,用软软隐藏通红的脸庞。



螺旋桨啪啦啪啦啪啦的声音逐渐接近。虽然注意到新闻报导用的直升机在本殿上空飞行,不过不可能这么靠近。强风猛吹之下,要张开眼睛都很辛苦。



即使在这种环境中,瑞贵还是凛然站着。



一边握住直升机投下的绳索,瑞贵一边凝视廉也。



“廉廉,总有一天我要跟你分出高下。香香背男和火俱津姬的悲伤传说,就由我们来画下句点。”



“这是当然的。”



廉也用力点头。



“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告诉舞波昴。”



“咦?”



“跟她说‘你是个难缠的对手,在许多意义而言J'”



廉也含糊地点头。在许多意义而言,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然后,瑞贵望着女王。



接着微微地,真的是微微地,轻轻地,低头。



女王安静地微笑。



绳索缓缓往上拉。



载了瑞贵的直升机,往夜幕已经彻底降临的西方天际飞去。



好不容易终于用气炎恢复完毕,廉也靠着自己的双脚站起来。



“师父!为什么你都没说你是千阳院美罗的事!”



女王随即吐了一口口水,飞到廉也脸上。



“这事要是曝光了,那就不好玩,太无聊了呀!”



“…………什么——!”



就是这样,女王就是这种人。



“应该是说,你为什么会住在腐海那种地方?明明就是高贵的星柱。”



女王一边啧啧啧一边摇手指。



“我是去年一月成为星柱的,那是从腐海回来之后的事。正好在那个时候,上一代的星柱,也就是家姊遭逢意外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由于教团的权力关系等诸多内部问题,我才被迫成为星柱。其实,我只是在下一个候补能够独当一面之前的‘过渡’角色啦|



对一路看着一心想要成为星柱而努力不懈的昴的廉也来说,这话听起来感受很复杂。米卡霍希这个组织,似乎也有各种各样的纠纷。



“那么为什么要我去当教练?昴跟师父是什么关系?”



“嗯,因为昴的母亲安罗大人是我的师父,星降的师父。”



女王细长的眉毛弯成了倒八字。



“那修练真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愿想起的地狱呀。好几次我都心想‘我、我一定要杀掉师父——!’明明这么严厉,可是她对女儿却是超级宠爱!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一直跟我说‘美罗呀,昴就拜托你了’,‘你要是不照顾她我就作鬼害你!’之类的。”



一—唔,呃。



廉也不知该说什么。这形象感觉起来跟昴说过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星柱偏袒特定的候选人真的很糟糕,不过我想指示介绍教练这种小事应该没关系。更重要的是,我把雷涅席库尔给你和瑞贵的事情好像快曝光了,这更让人头痛呀。真是的,不要连我当星柱以前的事情都还要胡说八道啦!”



看着自己在气冲冲发飙的女王,廉也总觉得很放心。明明很久不见,女王的情绪还是完全没改变,就跟以前一样。



这时,女王的双手绕住廉也的脖子,用力把廉也抱过去。



“干么啦!师、师父?”



脸被硬压到熊猫的胸口,布偶装的绒毛感觉刺刺的。女王头发飘来的香味,松软又温柔。



“你真的好努力呀。我本来就相信雷涅席库尔给予的考验,你一定可以独自克服的,不对,是两个人一起克服。”



“……别说这种不适合你的风格的话啦,笨师父!”



死命忍着想吐的感觉,廉也只给了个这么简短的回答。



女王放开廉也,用力推了廉也背部一把。



“好了,你的徒弟上哪儿去了呢?”



廉也突然回神。



对喔,昴呢?



“我、我去找她!”



廉也冲下屋顶,跳到二楼突出的部分,接连摆荡过种植的银杏树树枝后,在地面降落。



背着昴的干在等待。



一见到廉也就安静地微笑,把昴交给廉也。



“昴,你振作一点呀!”



一边摇晃昴的肩膀一边呼喊,然后昴双眼稍微睁开了一些。



“师父,你没事吗?”



“我没事。托你召唤的香香背男的福,我毫发无伤。”



“胜负如何?还有,瑞贵呢?”



“你不用担心,目前暂时告一段落了。”



“……是喔……”



昴浅浅一笑,随即再度闭上眼睛动也不动。



“别担心,她只是昏过去亡



干的话让廉也深深点头,接着环顾周围。



聚集在中庭的几千人,都在看着他。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异口同声地说他是“香香背男”。



然而听在廉也耳里,感觉并非像先前那样是污辱或怒斥——而是变成带有畏惧和尊敬的低语。



“各位,请听我说。”



抱着昴,廉也大声地说。



“这个人叫做舞波昴,做为星柱候补她还不够成熟。我想从今以后,她也一定会常常又搞砸又失败。还请各位看着她努力,不要说些只顾自己的风凉话。就跟以前一样就好了。如果她有什么失败,你们嘲笑我也无所谓。”



暂时停顿,环顾人们的表情。



“可是,请各位记住。这个人是越失败越挫折,就会越有往上爬的力量的人。不是严肃,也不是神秘。或许她是个不吸引人的家伙——不过我认为,世界上如果有一个由这样的人领导的宗教,说不定也不错呢。”



一片沉默。



应当有好几千张嘴存在的,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不久,四处传来了小小的掌声。越来越大声。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鼓掌。因为如果是几千人拍手,应该会是像倾盆大雨。现在的掌声,顶多只是不用撑伞的小雨。



即使如此,掌声就是掌声。



廉也再次环视几千人后,深深鞠躬。



干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掌声,就是起点喔。”



廉也心想确实是这样。



昴,还有他自己,都要从这里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