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过去的敌人(1 / 2)
[——连续杀人犯是法夫尼尔士兵?]
[——连续杀人犯是法夫尼尔士兵?]
横滨要塞内的会面室内。从突然来访的罗兹那里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后,八寻和阿克丽娜同时提高了嗓音。
[法夫尼尔士兵……那个莱马特国际公司的强化士兵吗。听说他们注射了特殊药剂后,可以暂时提高肌肉强度和敏捷性]
阿克丽娜一脸认真地自语道。她的左手依然和八寻的右手拷在一起。
[他们确实能承受十发甚至二十发子弹,但莱马特公司不是已经毁灭了吗?F剂工厂也被魍兽们摧毁了——]
[不。F剂的制法已经传播开了。好像是统合体故意传播的。但F剂对使用者的不良影响和副作用太大了,正规的军队是不会采用的]
面对八寻的疑惑,罗兹解释道。
使人类蜥蜴人化的F剂,有使使用者具有强烈攻击性,且失去判断力的功能,同时也有对肉体造成过度负担的缺陷。使用F剂会缩短士兵的寿命。
[与其隐瞒,还不如选择公开来减小损害]
原来如此,阿克丽娜佩服的点了点头。
[嗯。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是那种不惜牺牲战斗员生命的组织,就会毫不犹豫的使用F剂]
[只是为了诬陷我,就用那么可怕的药去杀毫不相干的人?]
八寻的声音里带着厌恶感。
罗兹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是安德烈娅·贝利特计划的吧。目的是困住彩叶。只要你被拘留在联合会里,我们就不能离开横滨]
[安德烈娅……贝利特?]
[贝利特画廊大洋洲分部的执行董事。相当于我和朱莉的哥哥。我们和这个哥哥只有部分DNA相似,就是这样的血缘关系]
罗兹意想不到的坦白,让八寻倒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同为贝利特画廊的人,他却要妨碍罗兹你们?]
[因为是同一个组织的关系。在贝利特家族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得到好评。只要能拿出成果,像我们姐妹这样的年轻人也能得到重要地位——]
[如果拿不出成果,就算是你们的哥哥也会被解雇吧]
听到八寻的低语,罗兹点了点头。
[害怕这一点的安德烈娅,企图夺取画廊日本支部的成果]
[夺取?]
[一般说来,就算掠夺了自己人的财产,也赚不了多少钱,可是现在日本支部里有龙之巫女]
[彩叶吗…]
八寻皱着眉头道。在与山之龙的战斗中,龙之巫女的实用性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处境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安德烈娅·贝利特,即使与日本支部为敌,也要把彩叶弄到手,这一点也不奇怪。
[难道说,山濑说的雇主,就是罗兹你们的哥哥吗?]
[至少安德烈娅肯定得到了山濑道慈提供的情报。如果能解开两者之间联系的话,应该就能解开F剂的来源之谜]
[是啊…….和山濑在一起的叫舞坂的女性,也是龙之巫女…]
想要制造F剂,必须要有龙之巫女的血。
莱马特公司生产F剂使用的是鸣泽珠依的血,而安德烈娅·贝利特则是从舞坂宫美那里拿到血液的。或者成品F剂本身就是从山濑他们那里买到的。
[以上就是我的申诉。你能同意释放八寻吗?阿克丽娜·吉亚罗夫亚?我也跟莱斯金说过了]
说明完毕的罗兹,转向阿克丽娜确认。
八寻被拘留在联合会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人们认为杀人犯是不死者。但在出现了法夫尼尔士兵这个新的嫌疑犯,也得到了F剂容器这一物证。联合会就也没有理由再逮捕八寻了。
[啊,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放了他也不是不行]
阿克丽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她不知所措地移开了视线。
[还有什么问题?]
罗兹冷冷地看着阿克丽娜。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质问:你为什么会坐在八寻旁边。
被她盯着的阿克丽娜,死心似地想要坦白备用钥匙丢失的事。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会面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打扰了,吉亚罗夫亚室长。贝利特画廊的执行董事来了]
穿着联合会制服的工作人员,用略带困惑的语气问阿克丽娜。
[罗兹塔·贝利特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事?]
阿克丽娜一边遮住和八寻拷在一起的左手,一边用威严的语气反问道。
工作人员迅速敬礼,向自己背后招呼。
[这边的人说有急事要报告——]
[魏先生!?]
看着扶着其他职员肩膀走进房间的男子,八寻不由得叫了起来。
本该回到画廊总部的魏洋,以一身鲜血的样子出现了。
[那个伤……!?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八寻。绚穗被人捉走了]
大概是肋骨受伤了,魏有些呼吸困难的回答道。
[绚穗…?]
八寻呆呆地喃喃道。如果是彩叶被绑架还可以理解,但绚穗不仅不是龙之巫女,连战斗员都不是,就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明白敌人为什么宁可和魏交战也要把她带走。
[是被法夫尼尔士兵袭击了?]
[…是的,罗兹。是和RMS的佣兵们相同种类的蜥蜴人]
面对罗兹的询问,魏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制服胸前取出一封信。那是让人联想到文书的古老卷纸书信。
[但是杀了法夫尼尔士兵,然后带走绚穗的是另一个势力。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们留下了这个]
[信……?还是日语的?]
看到交给魏的信后,八寻发出了惊呼。在日本这个国家灭亡后,他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收到这样的东西。
[寄信人是相乐善吗。很意外呢]
看到信尾的名字后,罗兹微微挑了挑眉。八寻惊讶地反问道。
[你知道这个名字吗,罗兹?他是什么人?]
[受到水之龙的巫女,清泷澄华加护的不死者]
[不死者….这样啊…]
八寻在极度动摇的同时,内心某处也释然了。
日本人的幸存者。而且还是有杀死法夫尼尔士兵能力的人。这种特殊的存在,除了不死者外没有其他人了。
[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阿克丽娜看着用毛笔仔细书写的信问道。
[绚穗现在在我这里,如果你想把她要回去,就亲自过来接她——]
八寻草率地总结了信的内容。
没有设下期限。也没有必须一个人来的条件。指定的场地是旧三泽公园的田径场。离横滨要塞大约两公里远。
[这不是牟利绑架吗?犯人的要求是什么?]
阿克丽娜困惑地确认道。
[没写要带钱去。只是单纯地想把我叫过去吧。虽然不知道他跟我有什么仇——]
八寻刚刚才知道有个叫相乐善的不死者。如果自己是他的怨恨对象,八寻完全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水之龙的巫女也和安德烈娅有关吗?]
八寻突然想起什么,向罗兹问道。就像他们把连环杀人犯的罪名嫁祸给八寻一样,这次绑架绚穗的目的可能也是为了困住八寻。
但是罗兹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清泷澄华的后盾是海运公司诺亚运输。我不认为中立的他们会介入民间军事公司的斗争]
[难道是相乐他们自作主张的?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倒不如说就应该是这个时候。彩叶现在在横滨,说明作为她契约者的你也会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也是看了山濑的视频才来的…]
八寻厌烦地仰望天花板。
安德烈娅·贝利特向画廊日本支部发动袭击,水之龙的巫女掳走绚穗,这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山濑发布了揭露彩叶真实身份的动画。仿佛一切都是山濑安排的一样,这种感觉让人不爽。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绚穗是被害者这一点都是不变的。虽然不知道相乐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八寻不会放弃她的。
[魏先生,能借我把刀吗?]
八寻认真的向魏问道。
魏点点头,默默递上自己的刀子。那是画廊的配给品,一把涂黑的匕首。八寻接过刀,把它从鞘中拔出,然后调整呼吸,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你想干什么,鸣泽八寻]
阿克丽娜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八寻毫不在意地举起左手。
[不好意思啊。阿克丽娜小姐。要弄脏你的衣服了]
[等,等一下——!?]
在瞪着眼的阿克丽娜面前,八寻用刀砍向了自己的右手腕。右手腕就这样被砍下,右手也从手铐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
[啊啊,可恶….好疼啊….!]
八寻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将砍下的右手抵在沾满鲜血的手腕上。随着深红色雾状蒸汽的升起,切断面开始粘连,没过几秒钟,八寻的手腕就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阿克丽娜屏住呼吸,注视着那凄厉的景象。
[这就是….不死者…]
低头看着留在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铐,阿克丽娜呆呆地叹了口气。
即使知道马上就能恢复,但主动砍下自己的手腕,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而八寻为了帮助绚穗,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与此相同的选择,八寻在过去也重复做了很多次吧——阿克丽娜凭直觉理解了这一点。
为了在这个游荡着魍兽的疯狂世界生存下去,即使是不死者,也必须割断自己的血肉。
[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罗兹冷静的问道。
[被叫过去的只有我。总不能把彩叶也卷进来吧]
八寻把信随意地晃了晃。
[我不认为你有冒着危险去救佐生绚穗的理由?]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如果让彩叶知道我抛弃了绚穗,她会是什么反应,你应该知道吧?]
面对罗兹冷冷地提问,八寻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当然,罗兹也并非真的想抛弃绚穗。这点八寻还是明白的。
[那不是更应该带彩叶去吗?]
魏倚着墙虚弱地说道。
但是罗兹否定了他的建议。
[很遗憾,那是不行的]
[是啊。如果对方只有相乐的话还好,但是山濑大叔和罗兹的哥哥也盯上了彩叶。相乐和他们很有可能是联手的]
八寻冷静的表示同意。
对方也是不死者,所以就算带着彩叶,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赢。那样的话,还不如八寻一个人去谈判,这样即使遇到最坏的情况牺牲也是最少的。
[而且,光看这封信的内容,也不知道相乐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想和我战斗。甚至还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八寻半开玩笑地说道。他有一半以上是在逞强。既然对方把绚穗当作人质带走了,那么善的态度就不可能是友好的。互相厮杀的概率相当高。
[知道了。那人质谈判我也一起去吧]
阿克丽娜握紧左手的手铐,沉重地说道。
八寻诧异地看着她。
[一起去…吗,阿克丽娜小姐?你?]
[维持横滨的治安是联合会的工作。即使绑匪是不死者,也不能放过他。嗯,我绝对没有夹带私情]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面对不知为何飞快辩解的阿克丽娜,罗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是和八寻发生什么了吗,阿克丽娜·吉亚罗夫亚?]
[我不是说了没有夹带私情吗!]
[……没办法了。我也会从画廊那里派来镇压部队来。只要能夺回人质就行,最坏的情况就是直接逃走——]
罗兹叹着气,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胸口处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是用暗号通信器打来的。
罗兹瞥了一眼酷似手机的无线对讲机画面,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对于很少表露出感情的她来说,这是很惊人的表现。
[罗兹….?]
发生什么事了,八寻问道。罗兹焦躁的摇了摇头。
[看来,安德烈娅开始行动了。为了袭击画廊日本支部]
[袭击….?]
[袭击….?]
八寻和阿克丽娜再次异口同声地反问。
不管再怎么敌对,都是家族企业。而且罗兹和安德烈娅还是兄妹。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在联合会的眼皮底下发动袭击。
[据说是雇佣了附近的民间军事公司,然后集中了战斗力。投入的装甲战斗车辆在百辆以上。战斗员最少也有1000人。这已经不是袭击了——]
这是战争啊,罗兹说道。她的眼里没有绝望,依旧是那么冷淡。
她握着无线对讲机的手也颤抖不已,仿佛在通报这是个紧急情况。
2
[能喝咖啡吗?你没事吧?]
拿着金属马克杯的澄华,慢悠悠地向绚穗问道。
[是的,我没事。那个,谢谢你]
[好的好的。来,这是砂糖和牛奶。按自己喜欢的用吧]
将马克杯放在绚穗面前,澄华熟练地从咖啡壶里倒出咖啡。刚煮好的咖啡香味,轻飘飘地弥漫在房间里。
这里是广阔的体育公园旧址。面向田径场的餐厅里。
联合会管辖的横滨是一块比较安全的土地,即使如此,还是经常有魍兽在此地出没。因此雇佣兵很少会靠近这一带。
澄华和善好像是把公园废墟当作夜宿地使用了。
[好吃…]
绚穗把切好的蛋糕送进嘴里,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奶油蛋糕,却非常丝滑。和她在二十三区时自己做的蛋糕完全不同。
[太好了。善那家伙,别看他长成那样,但很擅长做菜的]
澄华愉快地咧开了嘴。
[厨艺和长相没有关系吧]
正在收拾厨具的善瞪着澄华发牢骚。
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害怕。和瞬杀法夫尼尔士兵时相反,澄华和善都很温柔,对绚穗也很亲切。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贝利特画廊吧?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就送你回去]
看着沉默不语的绚穗,澄华关切地说道。
绚穗无言地点点头。她确实是被人硬带过来的,所以对于被道歉这点感到很奇怪。
[啊,那个……把八寻叫出来后,你打算怎么做?]
绚穗恳切的问道。
绚穗知道善为了把八寻叫来,特意留下了信。因为他写信的时候绚穗就在边上看着。
[你认识的鸣泽八寻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是为了不让绚穗害怕,善站在远处问道。
[是个很温柔的人。好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姐弟……]
绚穗困惑地回答道。
绚穗所认识的八寻,与“不死者”这一夸张的头衔完全不符,是个极为普通的少年。虽然本人说不打算与任何人扯上关系的,但他会细心地照顾多管闲事的彩叶,也会照顾绚穗的弟弟妹妹们。他是个温柔的人。这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可是,善却用一副明了的表情听着绚穗的回答。
[是吗。那还真是意外啊]
[意外….为什么?]
[对我们来说,鸣泽八寻是个恶魔]
[恶魔?]
绚穗认真地看着善。面对这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形容,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善垂下了眼睛,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怪物也不足以来形容他。不能让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如果鸣泽八寻是不死之身的话,就把他冻成冰块埋在冻土下面。就像被囚禁在叹息之川的魔王路西法一样]
[怎么会…为什么……]
绚穗下意识地发出低语。她不明白善为什么那么恨八寻。
但是,他露骨的憎恨似乎不是毫无根据的。
善肯定知道些什么。知道绚穗从未见过的真相。
[绚穗你才十四岁吧?]
澄华发出了明亮的声音,像是在安慰感到混乱的绚穗。
[发生大杀戮的时候才十岁吗?和彩叶是从那时开始就在一起的?]
[…是的。我们住在二十三区。但在不久之后,大人们也都走了,只剩我们姐弟了]
[二十三区…隔离地带]
善的眼中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曾经被称为东京的城市,由于市中心残留的“冥界门”的影响,变成了有大量魍兽栖息的危险地带。绚穗他们生活在被世界各国军队抛弃的废墟中央,这一事实令人意外。
[彩叶和努埃马尔——魍兽们,在保护着我们]
[魍兽…保护了你们?]
[是,是的]
善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和澄华面面相觑。
看到他们掩饰不住的动摇的样子,绚穗隐隐感到不安。即使是同为龙之巫女的澄华,似乎也对彩叶能与魍兽沟通的能力感到诧异。
[那个,澄华你们过去是怎么生活的?]
绚穗立刻改变话题。她觉得不能再把彩叶的事告诉他们了。
幸好,澄华没有勉强继续彩叶的话题。她轻快地回答了绚穗的问题。
[我作为龙之巫女醒来的很晚]
[很晚?]
[就是这样]
澄华把手伸到绚穗面前
她的手掌上笼罩着一层白雾,不久就溢出了晶莹的颗粒。那是像花瓣一样的雪的结晶。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力量,是在大杀戮结束两年之后吧。和善相遇的时候]
[在那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不。没那回事。我在风俗店待过]
[风俗…….店……?]
[对。工作是消除那些对抗魍兽的人的疲劳,以此赚钱]
澄华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绚穗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澄华的年龄是十八岁。也就是说,大杀戮时的她和现在的绚穗一样是十四岁。
但是,和被彩叶守护的绚穗不同,她一个人被丢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且靠出卖自己的身体生存下来的。一想到那种恐怖和绝望,绚穗就忍不住颤抖。
[啊,抱歉。请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收留我的老板是个好人。所以我并没有遇到那种事情。要这么说的话,善其实更惨]
[……别闹了,澄华。她不知道也没关系]
善打断了澄华的话。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更是证明了他有着凄惨的过去。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绚穗低着头小声道。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但还是忍不住落泪。
[你不用道歉]
善有些困窘地移开视线。
澄华看到善的这种态度,也笑了起来。
[……两位…为什么恨八寻吗?]
绚穗抽着肩膀问道。善摇了摇头。
[我不恨他。但是,我不能允许他继续存在。仅此而已]
[请等一下,不是这样的]
绚穗用手背粗暴地拭去眼泪,用力摇头。善惊讶地看着绚穗。
[不是这样?你指什么?]
[引起大杀戮的,是八寻的妹妹。所以八寻为了赎罪,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
[嗯……]
绚穗的话让善低下了头,他的肩膀也在颤抖。
紧接着他的全身也开始颤抖,不久后他放声大笑起来。
[善….?]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吗…鸣泽八寻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这种事情还不够好笑吗!]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我要感谢你,佐生绚穗]
善拼命的忍住了笑,他温柔地摇了摇头。
他平静地说了下去,带着刺骨的杀气。
[听到了他的有趣故事阿。如果鸣泽八寻真的带着这种妄想的话,那就让他幸福的美梦到此结束吧]
3
载着八寻他们的装甲车,在日落后进入了公园遗址。
开车的是阿克丽娜。没有其他同乘者。为了防备安德烈娅·贝利特的袭击,罗兹和魏回到了画廊的总部。
八寻他们很快就发现相乐善的居所了。
在无人的废墟中,只有一幢建筑透出了亮光。虽然毫无防备,且设置陷阱的可能性很低。但对方是拥有不死之身的不死者。所以突袭和狙击都不管用。因此没有警惕的必要。
但是这个条件,八寻也拥有。
把装甲车停在建筑物的正面,八寻就那样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从建筑物里出现了几个人影。
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和少女。还有穿着水手服的绚穗。
[绚穗!没事吧!?]
八寻强压着内心的焦躁喊道。
从远处可以看到绚穗并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体似乎也没有受到束缚。
[八寻…那个…!]
绚穗带着迷惘的表情想要向八寻传达什么。
但是一个穿制服的少年上前打断了她的话。
[鸣泽八寻?]
[我已经按要求来了。寄出这封信的就是你们吧]
八寻举起折好的信问道。
少年——善静静地点头。
[我对绑架人质的这种卑鄙行为道歉。我会放了佐生绚穗的]
[哈?]
善那不合时宜的耿直之言,让八寻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以为会是很麻烦的谈判,现在感觉就像吃了哑巴亏似的。
[会放人……真的吗?]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约定的]
面对困惑的八寻,善这样回答道。绚穗身后的少女——清泷澄华轻轻的推了一下绚穗的后背,仿佛在印证他的话。
[拜拜,绚穗。多保重]
绚穗回头看着微笑挥手的澄华,朝八寻他们走去。
绚穗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对善他们的恐惧。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对绚穗的态度是比较友善的。
[阿克丽娜小姐。不好意思啊,绚穗就先拜托你了]
把回来的绚穗交给阿克丽娜后,八寻转身向前。
人质虽然被释放了,但不代表八寻他们就安全了。
八寻觉得他这是在宣战。善的言外之意是,从现在开始不再需要谈判了,只能靠不死者互相厮杀来了结。
[等一下,八寻。善他们不是坏人——]
看着浑身散发出杀气的八寻,绚穗想要制止他。
但是绚穗的脚下突然被冻成了白色。
善架起了西洋剑的前端,像是要挡住绚穗的去路似的顶着她。
冰的神蚀能——这是一种威力强大的攻击,包含了如果敢妨碍他与八寻的战斗,无论是谁都绝不会宽恕的决心。
[我会等到你们离开。如果不想被卷进来,就带着孩子先走吧]
善向阿克丽娜发出警告。
[你想和联合会为敌吗,不死者?]
惊讶地看着冻僵的地面,阿克丽娜坚定地反驳道。
善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我并不在乎你们。如果想留下来的话,请自便。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走吧,阿克丽娜小姐]
八寻用生硬的语气催促阿克丽娜。
阿克丽娜纠结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她死心般地点了点头。把不情愿的绚穗硬塞进装甲车,加速离开了这里。
确认装甲车保持了足够距离后,八寻向前方靠近。
现在是不提高声音也能对话的距离。也是只要迈出一步,彼此的刀锋就能到达的距离。
[我对你们放了绚穗表示感谢。也感谢你们从法夫尼尔士兵那里救了那孩子]
[我又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面对八寻的感谢,善冷冷地回应。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啊,八寻苦笑着。
但是,他对自己是抱有敌意的,这点也是一目了然。
[所以,你们是想杀了我对吧?]
[就是这样,鸣泽八寻]
澄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曾经对绚穗那样热情的清泷澄华,此刻也对八寻投来了冰冷的视线。无法掩饰的愤怒和憎恶传达过来,让八寻感到非常无奈。
[我才想听听呢。你还想不起来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我的….罪?]
对于善的问题,八寻不禁苦笑。因为那种东西根本数不过来。
盗窃和倒卖旧美术品。虽说是正当防卫,但在二十三区杀死了至少两位数的法夫尼尔士兵。而将山之龙的巫女——三崎知流花逼上绝路的也是八寻他们。
不过,善他们所指的应该不是这个。
[四年前发生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也许是看到八寻的表情误会了,澄华厉声说道。
[你是在说珠依召唤出来的龙吗?]
[…….鸣泽珠依召唤出的龙。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
面对八寻冷静地反问,善瞪着他回答道。
[我没有阻止珠依是事实,我也并不想对此找借口。你要恨我就恨吧]
八寻自嘲似的耸了耸肩。然后从正面瞪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