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1 / 2)
【拾陆】
座仓家的宅邸是一栋现代风的巨大两层楼建筑,令人联想到高尔夫球场的俱乐部,孤独伫立在绿意环绕的宽敞用地内。
豪宅正面的停车场似乎能轻松容纳四、五十台大型汽车。在座仓家最辉煌的时代,这座停车场想必车满为患。
然而,如今的座仓家已不见昔日荣景,宅邸寂静无声,停车场的车也寥寥无几。
晴一行人是在接近傍晚时分抵达座仓家的,勉强赶上和坂上律师约好的会面时间。
真绪的黄色雷诺轿车驶进寂寥的停车场,大摇大摆地停在宅邸正面。
一辆高级车随即在背后现身,仿佛在跟踪晴一行人。
晴见状板起表情。他认识那台掀背式的奥斯顿‧马丁,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狩野泰智。
“哎呀哎呀,在这里见面还真巧啊,真继晴。”
在晴等人隔壁停车的狩野摇下车窗,刻意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一名十五岁左右的黑发少年坐在狩野车上的副驾驶座。他穿着看似学生制服的黑色立领外套,怀里抱着草原狼。少年看着晴的眼神毫无感情,晴直觉感受到,他恐怕就是狩野带来的新武器──刀剑的付丧神。
“狩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绪走下车,毫不掩饰敌意瞪着狩野问。
狩野疑惑地看着突然发怒的真绪说:
“你是明无的女儿吗?原来如此,看来前代隐居的传闻是真的了。”
“那又怎样?”
真绪语中带刺地回答。狩野听了,扬起薄唇的嘴角,笑道:
“别那么紧张,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们互相残杀的。我本来就不打算杀了真继晴。”
“事到如今,那种借口⋯⋯”
“我的目的跟你们一样,是座仓家的特殊骨董──匣子。杠屋会保护真继晴,是为了在他继承座仓家的遗产之后,间接获得匣子吧?”
听到狩野的问题,真绪陷入沉默。她没办法反驳。
“我只不过是在做一样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我的客户立场有点尴尬。真继晴──你要是活着,他就没办法继承遗产。”
“所以你才代替那家伙来杀阿晴吗?”
真绪走向狩野的车。
“差不多就是这样。至少在昨天之前。”
狩野平淡自若地接下真绪充满怒气的视线。
“不过,今天状况不同了。暂时休战。”
“啥啊⋯⋯?”
听到狩野我行我素的借口,真绪傻眼地喊。
“原来如此,因为座仓统十郎醒来了吗。”
水之江走下真绪的车,独自心领神会地嘀咕。
狩野愉快地哼了一声。
“了不起,式盘。解谜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什么意思?”
真绪回头问水之江,他瞥了一眼座仓家的宅邸,说:
“统十郎的法定继承人,只有唯一存命的直系卑亲属真继同学;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继承的可能。统十郎只要在遗嘱中指定那个人为继承人就好。”
“就是这样。”
狩野懒散地耸了耸肩。
“多亏座仓统十郎苏醒,我的客户也有机会继承遗产了。也就是说,他已经不用急着杀死真继晴,我也没有理由和你们做对了。”
“你的话还真自我呢。”
真绪用依旧无法接受的语气低声说道,狩野嘲讽似地笑了。
“因为这是事实啊。当然,你们如果想现在跟我开打,我是非常欢迎啦。”
“别把我们跟你这种破坏狂混为一谈。”
真绪不悦地抛下这句话,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让。
狩野悠然自得地下车,忽然望向停车场一角。不知不觉间,一名矮小的灰发男子走下停在那里的奔驰轿车。
男子背后还有两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如同保镖般紧紧跟随在后。
“来了吗。”
狩野漠不关心地说。真绪讶异地皱眉,问狩野:
“谁?”
“想杀真继晴的男人──我的客户。”
“什⋯⋯”
真绪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晴也下意识地绷紧全身。
狩野说的话如果是事实,那名男子就是与晴争夺遗产的人──也就是晴的亲戚。
另一方面,他雇用暴走族袭击杠屋,还用失控砂石车撞毁晴居住的旧相机店。不仅如此,他还是为了杀害晴,引起火灾夺走无数无辜生命的幕后黑手。纵使如此,他居然还一脸事不关己地在晴面前现身,厚颜无耻的程度让晴不寒而栗。那个男人打从心底不把他人的命当成命看。
甚至能轻易忘记自己曾经想杀了眼前的人──
然而,那名笑脸盈盈走来的男子,却在看到晴的脸的刹那,不知为何像是被雷打到一般表情凝结。他仿佛看到了幽灵,呆站原地,嘴唇颤抖。
“弘务哥⋯⋯?”
“咦?”
“不对⋯⋯原来,你就是弘务哥的儿子吗⋯⋯”
看到困惑的晴,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气,顿失血色的脸颊上恢复一点红润。
“啊啊,抱歉,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听过传闻,没想到这么俊美。”
男子语带叹息地摇头,清了清喉咙重整心情。他从怀里掏出名片夹,递出一张写了夸张头衔的名片。
“我叫做座仓义郎,你父亲座仓弘务的堂弟,座仓统十郎的侄子──算是你的堂叔,现在担任座仓集团食品部门的执行长。”
“我是真继晴。”
晴难掩动摇接下名片,对男子点头示意。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想杀自己的犯人──并霎时间判断,现在还不是让对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这几位是?”
义郎看着真绪等人问道。晴发现义郎看到真绪的美貌时,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下流的光辉。真绪恐怕也有察觉。
但她却若无其事地露出客套的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杠屋骨董店代理当家的明无真绪,这位是我的员工水之江。我们今天身为真继晴先生的顾问,冒昧到访。”
听到真绪世故的招呼,义郎稍微放松紧张的心情。
“原来如此,我记得这间宅邸确实有不少值钱的骨董,继承遗产之后的确有鉴定估价的必要。我也是因为这样才邀请他来的。”
义郎看了狩野一眼,平淡自若地宣言。狩野的确属于知名拍卖公司尼哈雷姆,自称鉴定师倒也不算谎言。
然而,熟知狩野破坏狂个性的真绪却拼命忍笑。
“可以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晴代替陷入不自然沉默的真绪发问。
“什么事?”
义郎警戒地看着晴。
“你认识我的爸──不对,我的父母吗?”
“当然认识,我跟弘务哥在意外发生前是同事啊。”
义郎扮成好相处的亲戚回答。
他口中的意外让晴感到一丝疑惑。
他从坂上律师口中听说自己的父亲已经过世了,却是第一次听到死因是意外。当然,他也不清楚意外的内容。
“我也认识你的母亲,我记得她叫做⋯⋯真继纱希,但我们几乎没有当面交谈。她可是伯父的最爱──啊啊,抱歉,失礼了。”
义郎像是说溜嘴似地硬是结束话题。
他的话透露出晴的母亲是座仓统十郎爱人的言外之意。
不论事实如何,真继纱希这名女性出入座仓家的背景,似乎都和统十郎的意向脱不了关系。然而,纱希却不是怀上了当家座仓统十郎的儿子,而是座仓弘务之子。晴事不关己地想,看来事情非常复杂。
就在他思考该不该追问这方面的问题时,豪宅玄关敞开的声音传进耳中。
从宅邸内现身的,是名五十来岁的高大男子。
明明时值仲夏,他却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背挺得很直,带有一股高级饭店老板的气质。
“是真继晴先生,与各位同伴吧。”
男子以低沉响亮的声音说。
“我们已恭候多时了,我是担任当家管家的清崎。义郎大人,也欢迎您。”
自称清崎的男子推开玄关的门,邀请晴等人入内。
义郎和他的保镖先走,晴与真绪才跟上,狩野和水之江则互相牵制,隔了一段距离走在最后。
清崎带来的女佣分别拿了毛巾给被雨淋湿的晴一行人。不愧为富豪座仓家,应对方式相当周到。
“伯父的状况好吗?”
义郎以高压语调问清崎,霸道的态度仿佛在宣示自己就是这间大宅的下一任当家。
“请您放心,他想和各位见面,请随我来卧室。”
清崎面不改色,直直看着晴说。
晴点头回应,跟着清崎朝豪宅的走廊迈步。义郎则是踩着粗鲁的脚步追上晴一行人。
【拾柒】
那个老人身上连著无数根管子,坐在床上。
虽然听说今年七十四岁,但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十岁。他的脸颊凹陷,全身笼罩着浓厚的死亡阴影,唯有透露强烈意志力的锐利眼神依然健在。
这就是座仓家的当家,座仓统十郎。
“伯父!”
一走进统十郎的寝室,义郎便慌慌张张地跑到床边。
“您身体无恙吗?可以起身了吗?”
统十郎忽视故作担忧而慌忙跑来的侄子,看向晴的方向。
管家清崎自然而然地上前支撑他的背。
“你是真继晴⋯⋯吧?”
统十郎强而有力的声音不像是濒临死亡深渊的老人。
“原来如此,长得跟弘务很像⋯⋯虽然有点太迟了,但跟你见面,我很开心⋯⋯”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晴老实地说出真心话。
眼前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祖父,他心中完全没有这种实感。即便如此,和活着的他交谈,感慨依旧不浅。
不论他跟晴的父母关系如何,这个老翁依然是晴的血肉至亲。
“我原本希望能跟你促膝长谈,只可惜我时间不多了。就先进行必要手续吧⋯⋯坂上先生。”
统十郎用沙哑的声音呼唤顾问律师。
在隔壁房间等候的坂上面带紧张的神情现身,站在晴与义郎的正面。
“我想两位应该都已经知情,请两位千里迢迢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宣读座仓统十郎先生死后遗产的分配方式。”
“伯父⋯⋯!怎么会,居然说遗产这么不吉利的事⋯⋯!”
义郎假惺惺地大叹道。
坂上不予理会,郑重地取出资料,分别将两个厚重的资料夹交给晴与义郎。
“统十郎先生个人资产的百分之二十点八遗赠给亲属及座仓集团的营运相关职员,百分之十四捐赠给各个团体。这些是赠与名单。”
“剩⋯⋯剩下的呢⋯⋯?”
义郎一把抢下资料夹,直接逼问坂上。
在有些畏缩的坂上继续说下去之前,晴静静地打断他,说:
“不好意思,坂上先生。在那之前我有话想说。”
“⋯⋯阿晴?”
看到晴突如其来的行动,真绪发出不知所措的声音。
“什、什么事?”
义郎也不安地低声说道。
晴露出略显困扰的微笑,看向躺在床上的统十郎。
“我不打算继承座仓先生的财产。当然,前提是您愿意留财产给我。”
“啊?”
义郎瞬间定格,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真绪和坂上也露出一样的表情。
“也⋯⋯也就是放弃继承吗?”
义郎以呆愣的语调确认。
“是的,虽说是祖父,我们今天也才初次见面,我不能收下您的财产。”
晴这次清楚了当地说。
“这样好吗?”
真绪小声问身旁的水之江,他面无表情地点头。
“没有好或不好,这是他本人自己的决定。”
“是这样没错⋯⋯”
“不好意思,明无同学。”
晴露出爽朗的笑容面对真绪说。
“当然,我会试著交涉,拿到说好要给大家的匣子。”
“啊啊,嗯。我们只要有那个就好,但是──”
“没关系。”
晴打断想继续说下去的真绪,摇了摇头。
或许是因为说出了心底的话,他的心情轻松不少。他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继承遗产。
当然,他不是丝毫没有留恋。
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一大笔能够自由使用的金钱相当诱人;但他不认为应该为此让自己周遭的人陷入危险。
不如说,如果能借由放弃遗产,和自己令人厌恶的过去做个了断,他非常乐意割舍。幸好他能免除学费,还领有奖学金,目前在生活上不虞匮乏。晴乐天地想,既然过去总有办法生活,今后应该也没问题才对。
“很可惜,真继晴⋯⋯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
床上的座仓统十郎用庄严的声音拒绝晴的请求。
“为什么?”
晴惊讶地反问统十郎,义郎也哑口无言。
“我接下来要解释的就是这件事。统十郎先生提出了一项条件,作为继承遗产的资格。”
坂上以严肃的语调说。
“条件?”
义郎不耐烦地瞪着坂上。
“继承遗产的条件,就是带回座仓家的匣子──玉栉笥。”
回答的不是坂上,而是统十郎。
晴茫然地凝视祖父,站在墙边的狩野发出细小的呻吟。他没想到,统十郎偏偏在这个时候提到匣子的存在。
“也就是要我们把匣子带回来吗?从哪里?”
真绪压抑内心的动摇,这么问道。
“从这个座仓本家土地上的旧馆──旧座仓邸。”
坂上望向窗外。义郎低声沉吟。
这栋建筑想称为座仓本家显得太新了,原来是最近才盖好的。而辽阔的土地某处还留着过去的本家──旧座仓邸。
“借用各位的话来说,匣子就封印在那栋建筑物里。”
坂上紧张地接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
狩野含笑喃喃说道。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他身上,但狩野却不以为意,反而瞪着坂上说:
“因为是特殊骨董,所以理所当然,不过那个匣子似乎大有问题<、、、、>啊。能够回收那个的人,就能得到遗产吗?”
“当然,真继晴身为法定继承人,还有一部分遗留份,不论如何都可以继承一部分遗产──”
“真继晴既然放弃,匣子就会自动由这边的义郎先生继承。当然,收购交涉的优先权也由尼哈雷姆取得,大家没有意见吧?”
“这⋯⋯确实是这样⋯⋯”
真绪懊悔地点头。匣子如果是继承条件,就无法依照晴的打算,只继承匣子交给杠屋。选项只有两种,继承匣子和统十郎的所有遗产,或是连同匣子一起放弃遗产。
“对财产没有兴趣吗⋯⋯那么,你对自己的父亲有兴趣吗?”
统十郎盯着沉默不语的晴,忽然开口。
“父亲⋯⋯?”
听到祖父说出意料之外的话,晴备感困惑。统十郎面露诡异的笑容,说:
“弘务⋯⋯还在旧馆。”
“伯父,这是什么意思?”
义郎害怕地连忙插嘴问道。
“弘务哥不是过世了吗?在十九年前的那场意外⋯⋯”
“没错⋯⋯就法律上来说,弘务已经死了⋯⋯因此他没有继承权。”
统十郎以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接着他闭上双眼,露出混杂了怀念、苦恼及憎恨的昏暗笑容。
“不过,弘务现在还在旧馆⋯⋯跟那个匣子在一起⋯⋯”
【拾捌】
“土地、建筑、储蓄及股票,总共四十六亿日圆吧。”
水之江扶正稍微歪掉的眼镜,把厚重的资料夹放回桌上。
那是坂上律师交给他,座仓统十郎的遗产清单。
“由于要支付赠与税,应该会出售大部分资产,但就算被人握到把柄敲竹杠,手边至少还会剩下二十亿日圆。”
“这个金额能够买下整个人生了呢。放弃继承权真的好吗,阿晴?”
真绪躺在宽敞的沙发上问。
“我已经决定了。”
晴毫不犹豫地说。这样啊,真绪默默点头。
这里是为了接待晴一行人,在座仓宅邸准备的会客间。房内的家具豪华得吓人,房间也打扫得一干二净,令人感受到座仓家昔日的繁荣。
然而,这里却藏不住房内沉淀的空气。跟宅邸的主人一样,这栋豪宅似乎也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问题是他们让不让你抛弃继承。”
水之江用手指扶着眼镜的鼻桥嘀咕。
晴跟真绪等人讨论之后得到的结论是,总之先抢在义郎他们之前回收封印的匣子,关于放弃遗产的事,之后再跟义郎交涉就好。也有在继承遗产之后,捐赠给其他地方的做法。
“我不能留着匣子,把其他财产全部让给义郎先生吗?”
“就手续上来说不是不可能,问题在于义郎先生如何看待匣子的价值。”
“特殊骨董对于大多数没有兴趣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垃圾,但即使出二十亿日圆的一倍也想得手的人也大有人在,更别说对方还是那个尼哈雷姆。”
真绪用手撑著苦瓜脸,她似乎非常讨厌尼哈雷姆这个企业的体质。
“不论如何,都得等到回收匣子之后才能考虑。”
水之江以紧张的语调说。
晴默默颔首。
难以想像义郎会默不吭声,看着杠屋取得匣子。他们不仅会与狩野重新展开争夺,也不能保证他不会继续威胁晴的生命。
然而,晴主张这是个机会。在继承权确定之前,时间所剩无几,晴跟义郎都在座仓家的土地上,可以说几乎不可能伪装成偶发事故杀害晴。和过去的事件不同,义郎只要一有动作,就会留下确切的证据。
“话说回来,这种时候阿卫他们在做什么啦。”
真绪看着自己的手表嘟哝。跟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和泉等人依然没有抵达座仓宅邸。
受不了,就在真绪如此叹息时,她的手机发出细小的震动,有电话打来。真绪没确认来电是谁就接起电话。
‘太好了,终于打通了。喂?真绪?’
律歌悠哉的声音传进耳中。
话筒另一头还传来和泉休旅车的吵杂引擎声,频频加速又减速,想必是因为行驶在山路上。
“律歌?你们现在在哪里?”
‘抱歉,我们不知道。’
啊哈哈哈,律歌伤脑筋地笑道。
“该不会是迷路了?”
‘嗯,感觉起来就是这样。’
真绪仰望天花板叹息。原本预计跟和泉他们会合之后再去回收匣子,但现在好像没有时间了。
‘谁叫手机导航的地图上没有,雾又浓到看不清前面。’
律歌拼命解释,像是在真绪害怕沉默不语。
“雾?”
真绪皱紧眉头,望向窗外。宅邸周围笼罩的雾气,随着黄昏接近越来越浓,有可能是因为附近有湖泊。
“我知道了,总之在注意安全的范围内赶快过来。我们这边的状况变麻烦了,详细情形我用讯息传给你。”
‘了解。抱歉喔,小卫这么路痴。’
听到律歌的玩笑话,话筒另一头传来和泉说“是加贺美的导航的错”的抗议。听著加贺美说:“是我吗?”的悲鸣,真绪伤脑筋地挂上了电话。
“你们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