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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1 / 2)





  那时他嗜酒的名声还没传得满朝皆知,但是每次相见,他身上总有着淡淡的酒味。但是从来是头脑清醒,气势摄人,让人一见便会觉出压迫感,甚至会让人觉得在他面前无从遁形。

  他手里不是随意把玩着一柄柳叶小刀,便是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

  真的是惜字如金的男子。他的一句话,要当做寻常人的十句话来琢磨。

  对他侧目倾心,是多容易的事。哪怕他另一面是嗜血的魔,还是会情愿地沦陷,情愿溺毙在他那双叫人甘愿沉沦永世不醒的眸子里。

  下棋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偶尔能与他在棋局上势均力敌,若要赢,总要颇费一番心思。

  那段出入宫里的日子里,她从哥哥口中得知两家亲友落难——他们这一支,与贺涛所在的贺家父辈不合,在官场上渐行渐远,立场不同,站队的位置也不同。

  哥哥就说,要是再晚一些下决心,家里怕是要落难,必须要有个取舍,不如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她面上说跟着家人走,心里又如何能够情愿呢?

  京城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

  京城有她一见倾心的男子。

  随后,哥哥因为公事与俞仲尧相识,两个人竟是很投缘。男子的友情,有些人需要日久年深的磨砺才见人心,有些人不需如此,几次交集便能认可对方。

  哥哥如何看不透她的心思,但只是说,你要是有心,要是与他有缘,随你。虽然他俞仲尧现在也是遍地凶险,每一日都似在刀尖上行走。

  但是俞仲尧对她没那份心思,她看得出。

  每一次与她对弈,他其实都是漫不经心的,脑子里一定在思忖着别的事情。

  那样的漫不经心,甚至叫她怀疑,他都不记得她的样子。

  最后一次对弈,父亲、哥哥自请贬职外放到外地的事情就快尘埃落定。

  她就对俞仲尧说,心不在焉地打发了我很多次,这一次不妨专心些,我也会拼尽全力。

  俞仲尧看了她一眼,大抵是到那一刻,他才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他唇畔眼中都无一丝笑意,语气浅淡地说,不论是谁,输的样子都不好看。

  她说输得再难看也值得。

  他颔首,凝神对弈,中途忽然想起来了,问她:你是贺宸的妹妹?

  她失笑,点头。

  近前服侍的人见两人居然说起话来,便有意退到别处去。

  俞仲尧说,你家里的去向,我已知晓。很好。

  她鼓起勇气,抬眼看着他,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的去处是哪里?

  他摇头,说怎么可能知道。

  她抬手指了指他心口,笑得应该是极为苦涩,你甚至不会记得我,注定是我的奢望。

  他没说话,好看的手把玩着棋子。

  她问,要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他说没时间想这些,可以确定的是,不是你。

  她追问,永无无能是?

  他颔首,永无可能。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唇角上扬,说你这样回绝一个女子,太直接,太无情。

  他却是一脸无辜,说我对你已是最客气。

  之后他们不再说话,专心对弈。

  她尽了全力,还是一次次满盘皆输。一如与他那一场短暂的缘分。

  三局之后,他起身离开,神色间已经透着说不出的冷漠。

  很明显,他厌烦应承对他倾心的女子,将之视为负担。或者,一切不能让他倾心的女子,他都不耐烦应承。

  后来他再不应付这类事。

  她一面观望着家里准备离京,一面如常奉太后之命进宫,随即称病一段时日,与亲人离开,就此与他山高水远。

  这些年家里的事情不少,哥哥娶妻,双亲先后病故。

  她一直没有谈婚论嫁。

  她没有为了俞仲尧等待,她只是确定,再也不能遇见比他更出色的男子。

  兄嫂也不勉强她,说配得上的人,在这荒蛮之地的确是不好找,没关系的,我们养你一辈子。你何时遇到了想嫁的人,告诉我们就好。

  和俞仲尧在生命中再有交集,是生意上的一些往来。

  俞仲尧和哥哥都在大周一些地方开了马场,骏马的归处或是军中或是爱马之人。

  她到了青海之后,性情中飞扬的一面显露,常扮成男装,代替哥哥四处走走,查看马场的情况,观摩着何处适合建新的马场。

  一次,她与俞仲尧的手下都看中了一个草木茂盛土地肥沃的地方,相争不下。

  哥哥与俞仲尧闻讯后,分别发话:让给对方。

  就这样,好好儿的一个地方,忽然间没人要了,最后便宜了一个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