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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2)


  那镯子还是萧星辰留下的,多少年了,还保存的同新的一样。

  崔嬷嬷将灯芯挑了挑,怕太后伤了眼 火焰又升腾的高了些,四处也亮了几分,她柔声劝道“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该歇了。”

  “哀家能睁一刻眼就多睁一刻眼,多一分都是平白从阎王老爷那里赚来的。”卫太后笑起来脸上都像生了花,她像是看淡了一般。

  崔嬷嬷想劝她别说这丧气的话,却又不止该怎么开口,太医昨日方说了,太后身子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多久单看老天爷造化了。她此刻安慰也是无用。

  “哀家想着,若是早早去了,能瞧见星辰与温泽也是好的,只是怕星辰怪哀家,毕竟哀家不是个好母亲。和晏这次回来,看着让人十分放心,父亲眼光毒辣,没挑错人,是个人才。哀家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平安……”卫太后提起萧华予,不复方才的欢快,眼底积了泪水。

  “哀家总是觉得欠了她的,为了萧氏江山,为了常瑞,哀家生生将平安掰成预计好的模样,让她担起后宫杂事,常瑞的教养。她小时候娇气的很,胆子也小,心地善良,活脱脱一个宝贝金疙瘩,合该是被人娇惯的。

  结果哀家教她的什么?她不是杀伐果决的那块儿料,她心太软,哀家强逼她的,逼她挑起大梁。哀家现在庆幸又后悔,庆幸的是,哀家与皇帝去后,有人已经能将常瑞养成一个好皇帝,有人能稳住南齐后宫,悔的是实在对不起平安。她现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天操不完的心,多让人心疼。

  哀家现在就怕那个傻丫头和她那些皇姐一般,又拿自己婚姻大事做筹码。”

  崔嬷嬷让卫太后说的也十分伤情,忍不住抹了眼泪。萧华予是她看着长起来的,自小的变化她一清二楚,本该不是这副模样的,若是常殷太子在多好。

  忽的又听卫太后唤她,她急忙应了。

  卫太后牵着她的手,眼眶泛红“崔嬷嬷,哀家若是走了,你千万替哀家看好平安,莫要让她做傻事,搭了一辈子进去。儿女婚姻,多大的事儿啊。”崔嬷嬷郑重应下,发誓必定不负所托。

  “你过几日再传和晏进宫一趟,我还有些话没嘱咐完。”卫太后又吩咐了一句,方才准备压灯歇下。

  崔嬷嬷替她掖好帐子,点了安神香,见那青白色的细烟缓缓从三足青铜莲纹香炉中袅娜而上,这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寝殿内满是安神香舒心的香气,卫太后身子埋在白日熏好的暖软锦被中,脑袋里的那根弦儿缓缓放松,逐渐陷入沉睡。

  她在梦里见着了星辰,那个她对不起的小女儿,还是如几十年前死的时候一样,小小软软,粉粉糯糯的一丁点儿小人儿,藕节一样白胖的手上挂着一对银镯子,一动铃铛就叮当作响。

  星辰十分爱笑,一双黑曜石一般都眼里像是有星子一般,又带着孩童的澄澈干净,她说话还不利索,只能零星蹦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周齐央被周相禁足了,顺便罚跪在祠堂里与列祖列宗忏悔儿孙不肖,周相就想了,正常一个有脑子的人怎么会做出去威胁恐吓敌人女儿的事儿。周淳音嘟囔了一句“列祖列宗都是忠臣,父亲才是那个最不肖的人吧”

  周相瞪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宝贝疙瘩一样的女儿,她舍不得骂。虽然知这女儿从来看不惯他的行为,也不与他一条心,但已故发妻就留下这一条血脉,他也是打不得骂不得。

  第三十二章

  庆帝驾崩七日后,是萧华予醒后第四日。灵柩被运送至皇陵,萧常瑞为庆帝唯一的儿子,一身缟素,亲自扶灵,百官痛哭,四处哀鸣。南齐皆缟素,停乐舞嫁娶,满国的沉默悲怆。

  萧华予多少能起身走动走动,她倒是没伤着五脏六腑,只是身上磕的青一块紫一块,稍一活动就疼的冒冷汗。她与卫太后因身体不便,都留在宫内。

  卫太后头上攒了只素银钗,一身素白裙衫,与萧华予在昭宁宫里对坐饮茶,萧华予手包的像个粽子,抬手间十分笨拙,竟有些可爱。

  “周相他对你父皇都能出其不意的出手,难保他丧心病狂的对付常瑞,常瑞是你父皇唯一的皇子,不能让他再出事。哀家唤卫和晏去跟着他,正好和晏他身份也高,算是名正言顺。”卫太后抿了口茶水缓缓开口。

  萧华予点头,若有所思“孙儿遇刺承蒙鲁国公相救,见识过他的武功,常瑞由他护送自然是十分放心,还是皇祖母思虑周全。只是我听人说,前几日皇祖母对鲁国公发了好大的火,不知鲁国公是哪里做的不妥惹皇祖母不快?”

  卫太后想起这个就悔意深深,明知也怨不得卫和晏,却不由得拿他撒气“早在春狩开始之前,哀家就传信给他,叫他在春狩上露露脸,偏他不听,一直拖沓,就是不出现,后来拖到你父皇驾崩了,哀家忍不住迁怒与他,怨他不能早去救驾。”

  “皇祖母的埋怨好没道理。”萧华予捧着茶盏嗔怪的与卫太后道了句。

  卫太后瞥了她一眼,情绪不明“你倒是袒护他。”

  萧华予惊觉失言,埋头饮了口茶不再开口,她皇祖母许是听她袒护鲁国公不高兴了,毕竟皇祖母心里多多少少都是对鲁国公存了埋怨的。

  虽然这埋怨的十分不讲理,但天下事儿哪有多少是讲理的。就算皇祖母明知这不讲理是错的,也不容旁人置喙。

  “但是你与他打好关系也并无坏处。”萧华予又听卫太后似是感叹的开口,语气里竟莫名多了些感伤。

  “有一日哀家去了,他就是你与常瑞最大的靠山。你母后娘家杨家太过低调温软,在周相面前不值一提。

  本想将卫家的势力交由你,可卫家那些老人不同意,生怕转头对付了周相你们就对付卫家,我这方才迫不得已将卫家交给卫和晏。

  他若是个有良心的,自然全力助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对他多加提防,他自小心思深沉,不是个好相与的。”

  皇陵地处偏僻,行路艰难,并非皇室不愿意掏钱去修路,而是先祖有训,子嗣若这点诚恳都无,连这点苦都不肯吃,如何能守得住萧氏的江山。是以山路坎坷也没人敢动分毫,生怕落了个不敬先祖的名声。

  卫和晏一路都是有意无意的跟在萧常瑞身侧,一来保护,二来观察。

  萧常瑞不过八岁余的年纪,却十分老成持重,话不多,此刻因山遥路远长途跋涉而气喘吁吁,眼底却十分明亮,也未喊苦喊累,只抹了抹头上沁出的薄汗继续行路,未生退却的念头,让后头那些老弱或体力不济的大臣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卫和晏对他倒是刮目相看,在未见着这小太子的时候,他还曾忧心是个身娇肉贵吃不了苦的,又担心随了庆帝优柔寡断。回头就是扳倒了周相小太子也难坐稳江山。

  没想到除却性子不像先太子活泛,旁的倒是还有些模样,长得相似,这副坚韧相似,到底是一个母亲生的。

  卫和晏就突然想起那日狩场他救下那个小公主,疼的要命却死不出声的模样,微微扬起了唇角,这个妹妹也和先太子一样,死倔强的。

  “鲁国公笑什么?休怪孤未提醒你,旁人可都在哭。”萧常瑞瞥了卫和晏一眼,冷声提醒。萧常瑞眼睛乌黑乌黑的,看人的时候忍不住让人瘆得慌。

  继而又转头去盯着庆帝的棺椁,目光微沉,十分郑重的模样。若不是鲁国公他救了皇阿姐,他怎么会稀罕提醒他。

  卫和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心地善良和先太子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庆帝的棺椁被抬入陵墓,继而用石块、木板封上,直到一丝缝隙不透。萧常瑞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酸涩,偷偷用袖子擦了擦。

  他父皇走了,他要接替父皇,去扛起南齐的担子,这个担可真重,皇阿姐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就哭这最后一次,以后他就是皇帝,肩负黎民苍生,不能哭了。

  卫和晏在一旁看的清楚,不动声色,小太子在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之前还有的历练。

  庆帝驾崩的突然,葬礼较历代的皇帝也简陋不少,只明面上差不多,自然萧常瑞的登基大典也跟着简陋不少,登基的十分匆忙。但是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已是十分万幸。

  周相咬碎了一口牙,原本他都算计好了,庆帝一旦驾崩,九公主一死,宫里就剩下一个风年残烛的太后与年幼的太子,太后因孙女与儿子丧命搞不好就一命呜呼,小太子还不是任他摆布,偏生半路上杀出一个卫和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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