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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管由于诅咒而导致的袭击棒球部的各种问题的解决……(2 / 2)




「你先听我说完。棒球部里有个登记在籍的二年级学生。本质上属于文艺青年那种类型。他和其他部员关系也不是很好。」



「那种人怎么会加入棒球部……」



「据说是父母之命。他老爹是那种『是男人就该打棒球』的类型……」



「哇,真是个老古董。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都不知道吗……」



「因此啦,他日思夜盼的都是棒球部停止活动。嗯,不过仅仅是这样就怀疑人家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我叹道。学弟却听得非常认真。



「不。阳慈不是那种会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就怀疑别人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必定有可以相信的理由。」



学弟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是个很冷漠的人呢……不,性格上应该真是比较冷的那种……只是想不到他对朋友这么讲情义。怎么回事呢……式见萤这个人,什么地方有点失调吧。天天把『想死』挂在嘴边,除此却看不出一点消极情绪……还是搞不懂。



我就这么走神着,直到学弟探过头来喊『学姐?』才回过神。



「是是。阳慈还说,其他部员受伤的状况有点大同小异。」



「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说是事件吧,有点夸张,说是单纯的事故又不能让人信服。很微妙……不过这些都是阳慈的主观意见,也不用太指望。」



「不。你别看阳慈那个样子,除了恋爱关系之外,在其他方面的观察力还是蛮敏锐的。阳慈要是觉得不对劲,那么肯定就有不对劲的地方……欸,等等,有邮件。」



学弟从制服口袋中掏出手机查阅。……这个样子也很违和啊。虽然挺抱歉的,但是真的难以想象他是那种交友广泛的人,也难以想象他是整天收发邮件的人。我的话,手机只是便于和弟弟及双亲联系,就算有人问我电话号码或者邮箱地址也不会给的。



「……原来如此」



学弟自言自语地哔哔哔按键回信中。……阳慈也好,这个收件人也好,都让我看到了学弟的另一面。所谓的能吸引朋友的体质吗。即使是我,不知不觉间也和他变得这么熟络了。……虽然是无所谓啦。



「怎样?」



「缺了最重要的线索……。不过倒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了哟。我们抓逻辑方面虽然可以,不过灵方面的……抓超自然现象方面有缺陷的。或许我们可以抓这方面来补足。」



「那人说的吗?」



「不,不是。」



学弟一边否定一边把手机收回口袋,严肃地看着我。



「学姐,现在方便到我家吗?」



「……哈?」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瞬间有些狼狈。但后辈面前怎么可以示弱呢,我强作镇定,先给一个灿烂微笑,接着调侃道:



「学弟。想约女性到家里还需要好几步的哟……。」



我的话显然起了作用,学弟一下陷入尴尬。……好险。他若是这种反应,我还是能应付的。嘿嘿,和这家伙接触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常常采取攻击的姿态。就这么办吧。



「哎,不是啦。我没那个意思。我要用电脑。」



「电脑?」



「……你要不来也可以啦。」



学弟别扭地转向一边。这样啊……他邀请别人来自己家,但要是被误解的话,那也就太过分了……。



我苦笑一回,答应他:



「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去,没办法,我就走一趟咯……你可别有其他想头哟?」







「学弟……」



「干嘛?」



「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我站在学弟家门口有些犹豫。……好大。倒也算不上豪宅,和周围的一般居民住宅在相同规划中。在它们当中绝对是大房子,但这不是关键,是因为它是新建筑的缘故吗,还是因为设计太时尚?……细想也没什么特别,但就是有某种压倒性的气势。



也不晓得学弟自己知不知道,他叹道:



「我爸是做生意的,又很喜欢这种东西。虽然我和伞……我妹都没兴趣,可能是在意自己忙于工作不怎么回家,所以把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什么意思啊?忙于工作不在家跟把家里搞得富丽堂皇的有什么关系?」



「……说难听一点就是他想讨我和我妹欢心。常常不在家的父母不是都会给小孩很多零用钱或者买一堆玩具什么的来补偿吗。这是这种补偿的延续……把生活环境弄得很舒适。可是里面没有人的话,越是宽敞就越是觉得空荡寂静……」



学弟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家。……我不由得想到自己。即使双亲健在,各家还是有各家的难处。



被他催促着进了玄关。屋子里装饰着的画呀花呀,色彩缤纷,却缺少一种「温暖」。是因为没有生活感吗?像个样板房似的。



刚脱掉鞋,就听到里面传出咚咚的脚步声。



「你回来啦,哥哥……和……这位是……」



小跑出来的是个少女,年纪在小学高年级到中学一年生之间吧。稚气的少女看到我不知该怎么称呼。学弟喊她「伞」。看来她就是学弟的妹妹了。San这个名字还是挺稀罕的,不知道是哪个汉字。



「伞。这位是我的学姐,真仪琉学姐。我们要到我房间办点事。」



「欸?办点事……什么事?」



少女好像有点不开心。学弟歪着头想了一回:



「办点事就是办点事。学校的事。怎么了。」



「欸?啊,知道了。没事。啊,不好意思……嗯,真仪琉、姐姐?家里太乱让你见笑了,请赶快进来吧。」



「啊,好的。你太客气了。」



小丫头和她哥哥完全不一样,非常懂礼貌的孩子。



学弟催着我先上二楼。论理他应该在前面带路的,可是妹妹却扯着他的衣袖。我上了楼,俯身悄悄地听楼下两兄妹的对话。



(喂,哥!那个漂亮的女人到底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啊!?)



(?你怎么了,从刚刚就气冲冲的。我没先跟你说要带客人回来是我不对……没事啦,不会妨碍你的,你回自己房间关起门来写作业去吧。)



(那,那才不行呢!)



(哈?……什么意思?)



(啊……够了!哥哥你个大笨蛋!)



(笨蛋?……你可从没这么说过我啊,喂……)



之后听到学弟的一声叹气,接着就是他上楼的脚步声。我慌忙站直了。学弟上来看到我吓了一跳。



「欸?学姐你干嘛站这,先进我房间嘛。」



「呃,啊,我不知道你房间是哪个。」



「就这里啊,门口不是贴着『萤』吗……」



「哦」



学弟觉得有些可疑,但马上也就一句「嘛,也罢」抛之脑后,自己先进了房间。我抚着心口跟进去。



学弟房间比这栋房子更没有生气。也不是说里面什么摆设都没有。电脑,床铺,书桌,电视,书架,还有漫画……有很多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房间的第一眼就是,冷漠。虽然我这人没什么灵感可言……但在这些东西里确实是感觉不到什么积极的情感。



「请进,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学弟一边招呼我一边随手将书包放在桌上。我往电脑前的地板上一屁股坐下,问道:「你家就没个坐垫么?」学弟无可奈何地应着,从壁橱里拿出座垫,丢给我。坐垫当胸砸下我才接住。……这混蛋就没有所谓对学姐的尊敬或者对女孩子的细心吗。



随后学弟走到房门口,吧嗒把门锁上。突然楼下传来喊声:「不许关门!」妹妹的嚷声在楼间回响。学弟又叹气,再把门打开。我一边苦笑一边逗他:



「你妹妹可真喜欢你啊。」



「我觉得那与其说是喜欢……应该说是独占欲吧。她就是不高兴我和其他人在一起。」



「哦,那你也这么认同么?」



「……她可不是像学姐想的那样撒娇。父母自小就离开我们……我和伞……啊,写作雨伞的伞(kasa),读做san,我妹妹。无论是我还是伞,比起父母亲情,兄妹之间的羁绊更为强烈。」



「明明是你自己的事,却说得那么像旁观者。」



「你不也是和我半斤八两么?」



学弟看着我的眼睛伶俐得似乎可以看穿什么。我坐到垫子上敷衍道:「谁知道呢」。



学弟走到我身边的电脑前,按下开机键。系统启动的时候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学弟的头发。「别玩了」他叹气道,随后又是一句非常顺口的,像是口头禅一样的「真想死啊」。我收敛了随意的态度,略正经地开口问道:



「喂,你……那个『想死』是怎样?认真的,还是只是开个玩笑?我也不是想刨根问底,可是你都说出来了,我也不好装作没听见吧。你就那么讨厌别人碰你的头发吗?」



我的话似乎让他有些烦躁,他摆摆手,说:「不」。



「没有的事。学姐你不用介意这些。」



「但是……但是整天死啊死啊念着,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习惯噢。」



「……嗯,你说的是。」



学弟低着头,表情一脸复杂。我还以为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没想到他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可要对伞保密哦。」



「想死这句话,多少也不全是开玩笑或者单纯的口头禅。确实是有几分认真的……这是心底里的想法。」



我一时不敢出气。可能是预想到我有这种反应,他立马补充「也不是啦,也不是真的那么想不开……」,他还是一脸纠结。



「怎么说呢。我自己也很迷茫。……若说是对现状有所不满什么的,也谈不上。很自然地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哎,不好意思。这是报应啊。被责备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不太愿意跟别人说……但不行啊。最近,已经有点压抑不住。不知不觉地,『真想死啊』什么就溜出口了。」



「喂……你这……算是心理问题吧?呐,你要是遇上什么特别难过的事……」



「不,不是这么回事。……是我太软弱了。」



学弟的神情真的很困惑。他自己都无法说清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会理解呢。我刚刚还只是抱着半开玩笑的态度,现在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呐,你可能不太愿意,不过最好呢,还是去精神科看看吧……」



「……不好意思。真的,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我也说不好。精神科的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我觉得。就像是一种生理现象。不过真的不是那种需要让学姐做出那么严肃表情的事。不是说现在就马上想怎样。我虽然会很想死,可是同时也非常讨厌疼痛的感觉。所以目前还没有真的要去死的那种预定。」



学弟说着笑了起来。……我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的心情多少有点理解了。他虽然是真的有想死的念头,但却没有真的打算采取相应的行动吧。……和我一样。不管是怎么样的姿态,不管有着什么样的嗜好,我是我,学弟是学弟。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我叹息一回,轻轻地说了句「我明白了」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可是……心里还是有疙瘩。怎么回事呢。我一想到他说想死,就特别不开心。对于一个刚见面的人,我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进入操作系统后,我言归正传。



「你用电脑是要干嘛?」



「啊,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心『灵』咨询的网页。」



「心『灵』咨询的网页?」



「嗯,它在一些超神秘现象的发烧友中还是小有人气。听说要是真的是在『灵』方面遇到困难,到他们的论坛上留言咨询,很快就会有非常靠谱的回复。而且他们的建议水准远高于比电视上那些招摇撞骗的灵媒师。」



「哦。……那这个网站谁在维持的呢?很有名的灵能力者吗」



「谁知道呢。只知道网上的昵称叫做『wanxiang』。」



「wanxiang?好奇怪的名字。……是森罗万象的万象吗?」



「天知道呢……啊,进入桌面了。」



学弟抓起鼠标点进了浏览器,地上栏上输毕地址回车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简洁的主页。黑底白字,只写着网站简介。主页的名字是……



「GODLESS?神不存在?这名字取的,和网站的主题是不是有点背道而驰啊。」



「不会啊,灵能力者并不全都是有神论者。」



「也是……而且,万一只有管理者一个人的姓氏是『神无』什么的,哈哈哈」



「怎么可能。现在谁会取个网名这么单纯。」



我和学弟笑了一回。确实,这种想法太直接了。要是真的是字面意思,那这个管理者的EQ也太低了,一定是那种认为名字这种琐事无需注意的自我中心的人。



我们正要编辑帖子,却在主页看到了<聊天>的板块。



「这个是可以即时聊天的……吧?」



学弟的问题,我犹豫了下才答道:



「可是,他们网站既然人气那么高,想要聊天的人也很多吧。我们进去也未必有人理睬?」



「管它,试试再说」



学弟说着就点了<聊天>的按钮。出乎意料的是,聊天室里除了我们只有另一个人。就是那个叫做万象的。我们还在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万象已经发来一条消息:



<欢迎光临。『真烦恼的人』>



「?什么状况?」



「撒……正好是个好机会,我们和他聊聊吧」



学弟被我催促着哒哒哒地码起字来。我们的昵称是Ying。



<您好。我有想要咨询的问题,您方便给我们帮助吗?>



<请说。这个聊天室只有真正有烦恼的人才能注意得到。你的烦恼也许和我的工作有关系,所以和你们交谈绝不会是浪费时间。所谓的平等交换。>



「一般超自然现象爱好者说话的口气都不会这么冷静吧,这个人还真是特别」



「好啦,你快点跟他说。」



我和学弟一边聊一边给对方发消息。学弟从阳慈的谈话说起,一直到昨天的事一一做了说明。消息刚发送完毕,万象那边立刻有了回复。



<有一半应该是诅咒。>



<一半?>



<嗯。诅咒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不幸的事也不全是诅咒带来的。你要分清诅咒能带来的东西,和诅咒不能带来的东西。>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件事和超能力有关系吗?>



<这个没有亲见不好下定论。灵和诅咒是确实存在,但是如果盲目信从的话,就过于愚蠢了。>



虽然是灵能力者,但是看起来相当客观。我和学弟因此更相信万象的话。诅咒从他口里说出来,和往常感性的印象不同,让人觉得蛮理智的。他是想说他绝不会说些含糊其辞的回答吧。



学弟开始问了:



「那么,我们到底要怎么看这件事呢?」



<可以肯定确实有诅咒的成分在里面。不过那只是在精神层面上。无论是灵还是咒,基本上都没有办法直接在物理上干涉我们的世界。以这次事件来说,咒的效果只表现在几个方面,比如让人大意,让人不安,让妄想膨胀等等,不过也仅仅是这种程度。谈不上严重的影响,是吧。



外行人的诅咒、充其量也只有这种程度的效力。诅咒发生的原因源于那个文艺少年的感情。但是那个社团里不认真的人很多,我们恐怕不能将咒的责任归结于一个人。那些受伤部员们其实都助长了咒的效力。要是受了伤就可以不用参加练习,他们多少都会这么想吧。因此一点点诅咒就让他们轻易着了道。你看一直很有干劲的部长,独他始终无事,也是这个原因。>



<这么说……这次的事情只是因为大家的大意,凑巧遇上了诅咒?>



<是的。这是一个侧面。生病也是,病这种东西和人的心情有很大关系。轻微的身体失调也是诅咒的范畴吧。可是,正如我刚刚说的,这只是这个事件的『一半』的本质。>



<一半?到底是怎样……>



<另一半已经不是我们灵能力者的能力范围了。剩下的我认为你们自己可以解决。那么今天到此为止。>



那个叫万象的人说完这句话就立刻退出了聊天室。……从头到尾都是自说自话嘛。虽然是个挺靠得住的人,不过完全没有想要与他交朋友的想法。



我默默地盯着屏幕盯了一阵子。但是学弟他……却支着下巴思考着什么。如是数秒后……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某种意义上……它既是诅咒又是事故也是事件啊……」



「?你想到什么了、学弟」



我不解地问道。学弟转向我,咧嘴一笑,笑得很是诡异。



「学姐,今天就解散了不吧。剩下的我一个人就行。」







「学姐,最后一处了,加油。」



摸黑前进中,学弟给我打气道。我实在是烦透了这种无趣的作业,很不爽地应道『知道了啦』。学弟苦笑。



我们现在在学校周围溜达。学弟把从阳慈那里打听来的全部『事故』现场一丝不漏地勘察了一遍,又听了一遍目击证言,现在我们正往阳慈说的那个可疑的文学少年家中(据说在学校附近)靠近。



顺带一提,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收获。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学弟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我们所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把事情的详细地再理过一遍而已。有个部员踩到丢在地上的球棒,摔崴了脚。有个部员在下雨天里,踩到不知为何没擦干地面摔伤了腰。还有个部员因为害怕诅咒导致失眠,结果贫血倒下。有个部员在打扫社团活动室的时候,打开了高处的柜子,里面堆满的球、钉鞋哗啦啦全部掉出来砸得一身的擦伤和淤青。又有一个部员在活动室里弄丢了一张装有游戏记录的存储卡,心碎了无痕……这也算个事啊我去。



总之,这些都是我说的「事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这点事也犯不着一个一个确认吧。可是学弟却不这么想,他一一亲自到现场检证,还念叨这『原来如此』之类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然后就是今天最后的活动了。我们正向一号嫌犯家中逼近。



已经是晚上9点左右,学弟给少年打了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居然乖乖地答应见面了。



我无奈地问学弟:



「喂,我们一晚上到底在忙活什么呀?尽在学校周围瞎转……再热心社团活动也没有人会这个时间还在吧。」



「所以说啦,我不是叫你先回家吗」



学弟奇怪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哼地一声背过头去。



「我……我是你的监护人嘛。我有照看你的义务啊。」



「监护人是什么东西。……义务又是什么鬼啊」



「我是你的学姐嘛……」



「学姐有大晚上看护学弟的义务吗?」



「呃,……不是这么说……」



真稀奇,我也有答不上话的时候。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我向来对麻烦事都是敬而远之……为了平凡的幸福生活,平稳是最好的选项。我应该直接就回家去才对。可是……我这会子,居然想跟这个学弟在一起。这种感觉我自己也理解不了,斩不断,理还乱。终于,我还是像平时一样死撑,挺着胸膛,对学弟耀武扬威道:



「我,我啊……可是回家部的,部长!你也是回家部的吧。对,和阳慈一样。部长看护部员天经地义吧?所以啦,我有看护你的义务。是的,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陪你到底了。」



「回家部……照你这么说,除了我以外部员不是多得跟米一样」



「啰嗦!回家部就是回家部,经过考核的才是真·回家部的成员。」



「我什么时候通过考核了……好啦随你啦」



学弟一脸震惊……可是表情里却带着一丝柔意,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那个表情是我们相遇的时候他不曾对我露出的,只属于阳慈和伞酱的,学弟特有的微笑。



突如其来的害臊让我慌忙撇过脸去。我可不想被学弟看到我……软弱的模样。我想和他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也不见得会拒绝更近一步啦……可是现在的我还没办法接受『重要的人』这样的关系。我会害怕。他虽然像弟弟一样亲切,可是总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我会叫他『学弟』,某中意义上也是为了保持我们之间一定的距离吧。如果说不喜欢『学弟』的这一称呼……那么应该是希望能叫他的名字吧。



在我开小差的期间,学弟一边对比记录地址的笔记本一边寻找。片刻,他就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



眼前的房子和学弟家不一样,一座普通民宅而已。但是明显比他家有人情味多了。……『家』这东西,也许很难懂。



学弟不等我反应,径直走到门口按下电铃。初次到访,而且还是嫌犯家,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犹豫。看他平时瞻前顾后,没想到一旦定下目标眼里竟再看不到其它了。啊,这方面貌似我也是啊。这难道是回家部的甄选条件么。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回家部』这个设定真是太便利了,咩哈哈哈。



<喀拉>



玄关的门开了。一位少年探出身来。名字是……我瞄了一眼门牌,啊,是啦,木村。木村少年从外表上看真的完全看不出和棒球部会有什么关系。单薄的身体,戴眼镜,小个子,一副缺乏自信的样子。……我多少有点理解了。他和棒球部的不相称,以及,非常致命的,明知道不合适还是被父母逼着进棒球部的心情。……对他来说——这么说挺没礼貌的——感觉对周围环境带着一股强烈的失意,就算说他以诅咒来宣泄自己的不满,想必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少年把门拉开一半,只探出半个身子,眼神飘忽极为不自信。



「你有什么事?」



从他的眼里不难看出他心中的不安。而且,就算仍然没有证据也莫名其妙地能认定他就是犯人。那可不是普通的胆小。那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有的态度。



学弟进了一步,很突兀地开腔:



「木村同学。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理上的。」



「你在说什么……」



「只是」



学弟说到这里脸色又变得柔和。



「我今天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指责你。无论从哪方面说……我和学姐的存在对你来说都是万幸不是吗?」



「……」



我完全不知道学弟在说什么。但是木村少年倒是听懂了的模样。他低下头……忽然就泪如泉涌。我像被搁置一边似的,愣在原地。



「我,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是啊。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我也没想到……咒人这种事……就是这样的吧。不是自己动的手,也由不得自己的意思发展。你并不是想要亲手去伤害什么人,对吧」



「嗯……」



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这气氛容不得我插嘴。



可是学弟并没有继续解谜,也没有指名犯人是谁,只是带着微笑,留下最后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你反省一下,该向谁道歉向谁道歉,这样就够了。」



木村望着他的背影好几次呜咽着重重地点点头。







学弟走出老远,我才慌忙跟上。到了离木村家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才开口:



「学弟,那个——」



「啊,学姐,今天要不要住我家啊?」



「——欸?」



我现在,这是被邀请了吧。就在我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学弟又很冷静地继续说道,



「不好意思偷听到你讲电话……学姐今天家里没有人吧?」



「啊……」



是的。我打电话告诉父亲今天要晚回家的时,父亲说他今天也有应酬要到明早才能回来。学弟……大概是看到我偷偷叹气。



「我可能是好管闲事了……我和伞说了,她难过得都快哭出来,说『那样太孤单了……不可以』。伞同意,我当然也没问题。也总算我家没有白白那么宽敞。」



学弟自嘲道。我愣了下……然后轻笑着回他:



「哦,这样啊。学弟你就这么迷恋我呀,一定要我再多陪陪你是吗,受你照顾就是这意思吧?」



「你以为我的下仆精神多深厚啊……」



「你还有这种癖好啊?想死是因为无可奈何吗。」



「才不是无奈!喂,两者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吧……可恶。狗咬吕洞宾啊你……」



「那是因为同情吗?」



我严肃地问。有一瞬间学弟的眼神闪烁,但是很快他又直视我,认真地反问:



「不行吗?」



「……」



「伤到你自尊啦?被学弟和他的小妹妹觉得『一个人呆在家里好可怜』什么的,觉得很讨厌?」



「……也不是啦。……谢谢」



「不客气。」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和学弟都不坑声,静静地往他家的方向走去。……真奇怪,我不是很讨厌被同情么,超难为情的。但是他的同情……可以感觉到是发自真心的。这或许是我偏心眼了吧。还是只要是抱着好意的态度的同情,无论来自谁都不会介意呢?……搞不清楚。



又是无言的并肩行走。虽然只是单纯地走着,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回家部这玩意还真不错呢。「啊!」我终于想到正题了。



「诅咒的事到底是怎样呢?」



「这个嘛,嗯……各种意义上就是诅咒吧。」



「?是超自然现象的导致的?」



「一半」



学弟果断地答道。我又糊涂了……这么说万象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懂万象的话的意思了吗?」



「嗯。和学姐一起做完事故检证,我更加确定了。这个事件……不,这次的诅咒……」



「……」



「百分之五十的原因是精神上的诅咒。然后百分之二十五是偶然,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则是人为的『圈套』。将这些要素妥当地组合利用的话,这次诅咒的受害者就渐渐增加了。」



「圈套?」



这原因可是第一次听到。学弟点点头。



「如果万象说的话是正确的,那么诅咒所能起到的作用只在精神层面上。变得精神恍惚,或者招来心理上的疾病。但是,学姐……我们把注意力放到最近这桩怪事上。没错……就是阳慈弄弯的那枚钉子,为什么又恢复原样了呢?」



「啊……」



话到这里,虽然是慢了一拍,我也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如此……如果原因不是诅咒的话……一般就立刻会想到是人为造成的了……」



「是的。可以做到这件事的……还有谁呢?不敢直接伤害别人……但如果不用亲自动手,看到部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受伤而导致社团活动停止会高兴的人……抱有这种感情的人」



「木村!是啊,是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木村所做的事有两件。」



「没错。这还谈不上是事件。也不好说是事故。但又不单纯是偶然。……最好的说法就是木村对棒球部的诅咒了。」



「嗯,也就是说,木村所做的除了毋庸置疑的精神上的诅咒,为了自己一时泄恨……把钉子给复原了……让棒球部的危险因素遗留下来。



有时球棒被随便丢在路上;有时地板上滑溜溜的;有时,柜子里莫名其妙塞满东西。还有的时候,存储卡放在活动室里会莫名其妙地没了。



这不能武断地认为有人想要提高『意外』的发生率,。不过……造成这些小伤害的条件这么琐碎,说是诅咒,主要还是当事人自己太大意。这些小细节重叠在一起『偶然』的事情就发生了。」



「嗯……这样一桩桩的『偶然』更是弄得人心惶惶,受到这种精神打击,有人病倒了,更容易有人因为恍惚而发生意外,哪怕不是事先设好的圈套。这次的事件……不,我认为应该被称为现象。事件、事故、偶然都不好定义它。嘛……我们也无法解决它或者为它做其他的什么。接下来能做的也只有让阳慈再到处检查看看有什么危险的源头,告诉大家提高警惕。差不多就这样了吧。我看木村同学的样子大概也没法再诅咒什么的了。」



学弟说完这番话,仰头直直地望着天空。……到这里,我算是明白木村和学弟的对话了。木村他……很辛苦。他真的是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吧。他原本所做的不过是些微乎其微的抵抗,不料却牵连甚广。……可是真相对谁也不能说……就连那些不属于他的过错的部分也让他内心难以安宁。



所以学弟作为一个『真正知晓实情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踏实下来,放声大哭。



我看着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路的学弟,想到,这家伙最致命的招数该不会是他的老好人性格吧。因为……他干嘛非得特意跑到木村家一趟?弄清了诅咒的原因,剩下的交给阳慈不就完了。



我不由得贼笑起来。学弟一脸僵硬地看着我:「你干嘛笑得那么恶心」。在我否认后,学弟又以奇妙的神情继续说道:



「我觉得真的被诅咒的人……说不定是木村本人也不一定呢……」



「……你是说那是他对自己所处环境做出的反应,吗?」



我呢……。我对父母离异一直耿耿于怀,我是不是也把自己定位在家庭不幸,个人不幸中呢?



……奇怪的联想。这件真实的事件虽然没有昭然天下,诅咒之类的因素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我说不定也是准备着什么时候把自己以及自己的家庭置于不幸之中。



我盯着学弟。他……是怎么想的呢。总是念着好想死啊……但是,『想死』这句话也不代表对周围环境的憎恶。也许它就是一句对自己的诅咒。也许他还会将自己……和木村、我都不相似,置身于一个微妙的处境中。



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我不由自主地将手臂绕过学弟的脖子牢牢绞住,将他的头按到胸前。



「哇,唔,又干嘛,学姐」



「没事」



「哪有没事忽然给人来一招锁喉手的学姐啊。」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想死吗。」



「就算想死也是有人权的的!」



「哈哈哈」



我看着被我抱在胸前一脸茫然的学弟,忽然理解了。



像要成为一个不诅咒周边环境的人,确实挺困难的。



可是……。



「喂,学姐你够了吧,很丢脸欸!」



「有什么关系,就让附近居民看看我们甜蜜蜜的样子不好吗?」



「我的名声臭掉了你就觉得爽吗!」



可是……像现在这样,无需去诅咒别人……想死都没时间……无需为家人烦恼……开心地和朋友嘻嘻哈哈,如此简单就做到了。



不也挺好的。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过是逃避现实。我和学弟不互称姓名也是一种逃避,我们互相不对彼此所抱有的感情做定义也是逃避。



可是……可是,如果大家都能感到幸福又何尝不可。



难道有妨碍到谁了吗。



是的……我就成为逃避的专家吧。远离是非,徘徊于安详之地。是的……虽然原本只是随口瞎诌的一个职位,



「我可是至尊无敌的『回家部部长』。学弟,虐一下你也是没办法的事哦。」



「不可理喻」



「是,我就是不可理喻。这世上尽是不可理喻的事。所以,学弟,我们要勇敢地直面它们,是不可能滴。」



「……学姐?」



「诶。」



「哇——等,胸啊!我都喘不过气了,被附近的人看到怎么办,太有伤风化了。」



「你是说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就没关系吗?」



「呜呜呜呜呜」



学弟的眼角渗出泪水。我愈发开心……故意大声嚷道「今晚不让你睡啦」,果然学弟更郁闷了。虽然他可能真的是觉得很困扰……不过想必他也注意到了吧。我这么折腾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用寂寞的神情念叨想死了。



「学弟,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咯。」



我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喃喃道。我知道学弟在痛惜「我那短命的安稳的中学生涯呀……」我很清楚。如果仅仅是「什么事也不发生」的日子,并不值得认真地过。



因为。



「哈哈哈哈,学弟,逗你真是太好玩了!」



我……真仪琉纱鸟,也能这么幸福。



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话,和这个,有点讨厌的……但是比谁都温柔……可爱的,我独一无二的『学弟』一起。自己一个人的中学生活根本没有可比性,我可以感觉得到,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过得充实无比。



无意间望见头顶的月亮,总觉得今天的月色分外清明。很快就到了学弟家门口。我考虑着要不要精神抖擞地来一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