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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大喜之日(2 / 2)

北方民间,在这一日,都要背插茱萸,攀爬高山祭祖,象征着祛病、驱邪。然而,就是这样的传统祭祀日,不宜嫁娶、乔迁,却发生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一日,常府举办大喜,府中上下忙成一片,被花红的喜字,贴得门窗、走廊,随处可见。前来道喜的客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富贾商豪,带着一份贺礼,排成一条长龙,纷纷踏入常府,撑起了好大的场面。

此时,常祉渊穿了一身大红的新郎官服,在来来往往的宾客道喜氛围中,洋溢着幸福、美满的滋味,笑得合不拢嘴。常祉渊九个老婆,除了大太太,八个小姨太,也是满脸欢喜,吩咐丫鬟、下人招待客人,为老爷的婚事,大张旗鼓地操办着。

偌大的常府,里里外外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因为这桩婚事,娶的是绥德县令孟家良的千金小姐。传闻,这位孟家良的千金孟绮涟可是绥德第一美人,半年前被常祉渊掳进府中。因为这事,孟家良三番五次上书朝廷,要求朝廷为他做主,惩治常祉渊目无法纪强夺民女,还他女儿一个自由。后来听说,孟家良朝中无人,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传遍以后,绥德的百姓都替县令大人抱不平,可是没人敢站出来指责常祉渊厚颜无耻。毕竟,常祉渊是绥德的土皇帝,朝廷**无能,奸臣当道。常祉渊有西厂督主魏忠贤撑腰,即便捅了天大的篓子,也不会有人管的。所以,绥德的百姓明知常祉渊犯了纲纪,也是敢怒不敢言,坐视常祉渊任意妄为,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又何来抱不平。

即便,常祉渊强掳孟绮涟,以孟家良的为官清廉,百姓们相信孟小姐是不会屈服的。这半年来,孟绮涟在常府,整日以泪洗面,足以证明她是一个贞女子。只可惜,今日之举,太令人失望了。

她,居然答应嫁给常祉渊!

这半年来,她被常祉渊囚禁在常府,享受到别人难以享受的荣华富贵,过着人上一等,受常祉渊追捧,丫鬟下人的小心服侍。莫非,这就是她突然改变主意,嫁给常祉渊的理由,她被金钱俘虏了....

消息传出去以后,各种非议,被炒得沸沸扬扬。先前,绝大多数人纷纷赞扬孟绮涟是个奇女子,守身如玉、洁身自好,比男儿的英雄气魄,还要侠情万丈,懂得大是大非,不喜和恶人奸贼同流合污。可是现在,一窝子墙头草,骂惨了孟绮涟比妓院里的***还要下三滥,这么做简直就是辱没了孟大人好官清廉的名声。

这桩婚事,很快传到孟家良的耳里,气得当场吐血。待衙役请来郎中,安抚他的情绪,孟家良咬着牙,忍气吞声去了一趟常府。

之前,李宗明透露风声,他会请求钦差大人为孟小姐主持公道,还她一个自由。言外之意,由钦差大人出面撑腰,借给常祉渊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孟小姐怎么样!

只要孟小姐一句话,不愿意留在常府,随时可以把她从常祉渊的手里救出来,恢复自由,脱离苦海。谁料,这板上钉钉的事,李宗明迫切希望孟小姐离开常府,却意想不到遭到了孟小姐的拒绝,说她是真心想留在常府,嫁给常祉渊。

这一句话,不仅伤透了李宗明,也把爹爹孟家良的心,伤透了。自己的女儿,孟家良很清楚,就算嫁给一个乞丐,也绝不会嫁给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

可是,等到孟家良进了常府,亲眼见到女儿,当着常祉渊、李宗明,以及钦差大人等众人的面,最后一次问她,是否真的愿意留在常府,嫁给眼前这位遭人唾弃的恶贼。那一刻,孟绮涟遭人非议,忍受极大的痛苦,眼看爹爹质疑的眼神,老眸焦虑,因愤怒布满了血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心里的想法,孟绮涟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包括爹爹。即便,闹成众叛亲离的场面,她也要把这份痛苦,默默承受,绝不改口。

得知女儿是铁了心,要嫁给常祉渊。所有的愤怒,如火山爆发,孟家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她面前,好让她回头是岸。若不是李宗明拦着,孟家良是不会活着离开常府的,他想以死唤醒女儿的良知。

没有死在女儿的面前,孟家良也是死了心,心灰意冷,对她说,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从今往后,你我父女之情,恩断义绝。

爹爹的言辞,悲愤缭绕、泪如泣血,失望之极,万念俱空生不如死。那一刻,孟绮涟心如刀绞,爹爹的叹息、爹爹的愤怒、爹爹的失望,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深深地埋藏在她的心底,触摸着她那为之柔软,无法面对的亲情割舍。这份痛苦,来的太突然,孟绮涟一再忍受,终于说服自己,狠下心道,请恕女儿不孝。

一句话,比世间所有的痛苦,还要残酷。

孟家良心灰意冷地离开常府,这一去,就病了。即便,他口口声声说,不认这个女儿,为女儿嫁给常祉渊的所作所为可耻、可恨。可是,到了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眼泪就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女儿,是他的命,是他为之骄傲,他不相信女儿是这种攀附权贵、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女儿亲口说了,要嫁给常祉渊。从女儿口中说出的话,令他痛苦不已,无法面对。

此时此刻,孟绮涟梳起红妆,已是娇艳无比的新娘子,眉青如秀,红颜粉嫩,漂亮的大眼睛沉静着,美美的样子,令人怦然心动。几个丫鬟,正在替她缳洗头发,珠光宝钗,一件一件地插上。

丫鬟们忙的不亦乐乎,这是老爷新娶的十姨太,倾国倾城的美色,大红大艳地装扮,浑身上下充满了贵族气,是个吉祥的好兆头。谁不想借这个机会,在新姨太的面前,好好表现。这可是老爷最宠的姨太,为了举办这场婚事,老爷不惜千金,大办特办,听说比新娶大太太的那会儿,还要隆重、还要气派。

在丫鬟们来去如影、媒婆红脸屁股吆喝声中,孟绮涟梳妆完毕。屋外清脆的爆竹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一张红盖头盖上,孟绮涟被人挽着,走出临时客居的客栈,上了花轿。

“起轿!”随着一槌锣鼓,铜锣声响起,华丽的乐仗,奏起“迎新轿”的乐曲。

这一幕,引来很多人围观,纷纷指责轿子里的新娘,丢尽了孟大人的脸面。难听的话,听多了,孟绮涟已经麻木了!

盖上红盖头,坐在轿子里,孟绮涟面对的只有自己,她很明白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即便,现在的处境,所面临的舆论压力,早已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抬不起做人。可是,除了这么做,她有什么办法可以除掉常祉渊,还绥德百姓一个长治久安的安宁。

这一路,敲锣打鼓,数百人的迎亲队伍,常祉渊出动了城北大营防御军近千人,为这场婚事操办,全程护航。这样的场面,在绥德数十年间,是极其罕见的。

满城都是看热闹的景象,其中就包括天下帮的人。因为常祉渊的搜捕行动,伤了天下帮很多兄弟。这一次,天下帮是为了报复,准备在婚礼上,给常祉渊制造点麻烦,让他的喜事变成丧事,给他带点刺激,杀杀他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