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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2 / 2)


  不自主的,她钻进了牛角尖。

  听得袭朗进门的轻微脚步声,她没出声。听得他先去洗漱,再来宽衣歇下。末了,自己落入他臂弯之中。

  她放松自己,依偎到他怀里,看着他纯白的寝衣,仍是没有说话的心情。过了一阵子,眼睛有些累了,她闭上眼睛。

  他温暖干燥的唇落下,覆在她唇上,轻柔一吻。

  她的唇角微微上翘,抬手抚着他面颊。她不是装睡,只是不想说话,他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还醒着。

  袭朗温声问道:“真不用我出手干涉?”

  “嗯。”

  “这就是胸有成竹了。”他抚着她的背,“那又为何不能入睡?”

  她无声地叹息,犹豫片刻,还是将心绪道出:“你和母亲把我当成宝,香家却把我当成草……”心头这种落差,在今日分外明显。

  “小傻瓜。”袭朗语声愈发柔和,心里却是明白她偶尔对得到的好患得患失的原因了,“很多人都如此,我不也是如此?”给他最多扶持的,不是袭府中人。

  香芷旋想了想,心里好过了一点儿。在处境这方面,他们都似从泥沼中挣扎着走到如今,只是他遭遇过的凶险较多,她遭遇的总是上不得台面的事。

  袭朗继续宽慰道:“没有那些人做对照,我们就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就不会有如今的同心协力。某种方面来说,我们也要感谢他们。”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性情,再俊美,她对他也只有对夫君的尊重。

  如果她不是这样的性情,便是容颜倾城,他对她也只有对妻子的责任。

  容颜是锦上添花,却绝不会是他们生出情意的根本原因。

  袭朗又故意逗她:“再怎样,我不是已经栽到你手里了?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又是何苦?”

  香芷旋忍不住笑起来,“好了,我明白了。”

  明白不等于想通,不等于不气闷。袭朗将她搂紧一些,手轻抚着她的头和背,“我哄着你睡。”

  “嗯。”香芷旋把脸埋在他胸膛。

  随着他的轻抚,她心魂慢慢放松下来,有了倦意。可是……他这样的动作,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困惑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了,这不是他抚摸元宝的手势么?就差没给她挠痒了。

  她又气又笑,扭转身形,背对着他,“你把我当元宝……”打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准你这么哄我。”

  袭朗失笑,“我把元宝当小孩子,哪个人不是如此?”又问,“想不想睡了?换个法子让你睡?”自然只是吓唬她一下。她心里不痛快,他自心底就没那种心思。

  “……”她老老实实地转身面对他,手臂环住他。被当做小孩子是可以的,说起来,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少把她当大人对待。

  这一晚睡得虽然也不早,却睡得特别舒服,一夜无梦。

  早间去请安之后,香芷旋对宁氏道:“下午我想回趟香家。”

  宁氏对原由心知肚明,笑着颔首。

  得了婆婆的允许,香芷旋才命人去香家传话,请伯父下午回家一趟,不然,她就等到他下衙的时候再过去。

  没错,她要见的只是伯父,不是老太太或大太太。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不知道伯父知不知情,若是知情,又知道多少。摆到明面上说一说,起码能让伯父平时约束老太太和大太太一些——尤其是大太太。若当真是个拎不清的,那么,她就不妨让叔父出手,把伯父打回原形。

  这样一个随时都会捅她一刀的所谓娘家,她要不起,不能一辈子都提心吊胆地度日。

  她已经忍无可忍。婆家一再给她体面,娘家一再给她脸上抹黑,这种日子,任谁能过得了?

  相见那边很痛快地给了回话,让香芷旋下午过去就行。

  过了未时,香芷旋坐上马车,到了香家。

  现在香家的宅子是上面拨给香家大老爷的府邸,比起先前的住处,更显阔气。

  香芷旋哪次过来都不曾细细打量,总是来去匆匆。这次索性都不去内宅,直接去了外院的花厅。

  香家没料到她有此举,几个人一同到了外院。

  香芷旋上前去,逐一给老太太、香大老爷、大太太和香大奶奶见礼,站直身形后,对香大老爷道:“伯父,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您说。”

  香大奶奶闻音知雅,笑道:“正好,我在内宅还有些事,等会儿再来与你说话。”

  老太太不明所以。

  大太太面色则是阴晴不定。

  香大老爷转身对婆媳两个道:“既是如此,你们就先回内宅。”

  老太太瞥了大太太一眼,眼神狐疑,点了点头,对大太太道:“你跟我回房,我有话要问你。”

  大太太脸色变得颓败。

  香大老爷与香芷旋落座后,前者神色温和地问道:“只找我说话,可是家里人做了什么事,让你为难了?”

  “是。”香芷旋点头,细说之前,先认真地看了伯父一会儿。伯父与父亲有几分相像,只是伯父不怒自威,而父亲气质儒雅。因着那几分相像,她从小就对伯父有着不可名状的一份亲昵、依赖,只是不敢流露罢了。

  如今不会了,再也不会。

  她敛起心绪,娓娓道来,把大太太背地里做过的好事讲给伯父听,末了道:“夏家应该派人来递过帖子了,我叔父要见你。是,夏易辰是我的叔父,我把这异姓叔父看的很重,他待我和大姐实在是更似亲人。再有,我伯母做过的事,她一定与您说了,只是您没敢告诉祖母,您想装作不知情。”

  一定是这样的。伯父惯于不动声色装糊涂,惯于对大太太做的刻薄他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始终念着大太太当初下嫁给他的恩情。

  但那是香家的事,她无法去试着体谅理解了,因为从不曾有谁真正体谅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