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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2 / 2)


  案边香炉里的熏香燃尽了。佟彤从主人家提供的小香盒里拈出一颗小香丸,投入香炉之中。

  片刻后,白烟袅袅升起,书案周围弥漫着淡雅的芳香。

  红袖添香夜读书。希孟就算是上辈子在皇家画院,大概也没体验过这么高级的创作环境。

  佟彤心里苍蝇搓手,等着观摩天才画家落笔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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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过去,他依然没动。

  反而有些分神似的,不住往她脸上瞟。

  终于,他忍不住,再次幽幽地开口。

  “你别忘了,进入创作层之后,我是一介凡人。”

  “不忘不忘,”佟彤点点头,心里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蓦然间想起来,“对了!你今天忙了一整日,饿了渴了是不是?晚饭没吃饱?我让人给你拿点夜宵来。”

  大宝贝可不能饿着。她起身出门,管丫环要了几叠咸甜点心,又泡了一壶没咖啡因的花茶,一同拿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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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去的时候,他面前已经废稿一堆。

  “文人画,”他不耐烦地用笔敲桌子,“不求形似,不重技巧,只重意境和神韵。士大夫们借以抒发他们内心的抱负——一般都是什么消极避世啦,人生苦短啦,不想做官啦……”

  “知道乾隆为什么独独钟爱赵孟頫吗?”明知赵老师可以“回看监控”,他依然肆无忌惮地评价,“因为文人画不费工夫,容易入门。三尺长的院体画,我最快也得画十天;可是以文人画那种写意笔法,我一天能画十张……”

  佟彤忍着笑听他吐槽。

  其实文人画没他说的那么投机取巧。中国艺术界自古就提倡“书画同源”,擅丹青的一般都是士大夫阶层。一幅画不止是为了好看,更是表达了文人墨客的心府灵境。

  赵孟頫将这个传统发扬光大,此后大师频出,什么黄公望、董其昌、沈周、唐寅……名作无数,撑起了中国画坛的主流。

  他们不是职业画匠,没那个工夫磨工笔、磨构图、磨技术。

  他们所追求的是“妙手偶得”——不拘泥于既定的题材,只要心中有思虑,那思虑迟早会满盈自溢,洒在纸上,成为他们与知音沟通的一种载体。

  奈何文人画里那种隐逸遁世的内核,跟这个热烈倔强、剑走偏锋的少年王希孟,气场完全不合。

  刚才趁佟彤不在,随意试了两笔,完全不是老赵的原装意境。

  就算是他阅遍《赵孟頫全集》,把他从青年到老年的心路历程捋了个遍,手底下也复制不出来那种感觉。

  佟彤安慰他:“没关系。雅舍的墙上也不一定要挂文人画。你就按你最拿手的来,以你的水平,赵老师肯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瞻仰的!”

  她说得真诚,乌黑的眼珠映着灯火,盈盈闪亮。

  他转头盯着她看,许久都没挪目光。

  看得佟彤脸红,小声问:“画不画啦?”

  他这才微微一笑,说:“青绿山水没那么好画,这儿又不是翰林图画院,光采买颜料就得至少一个月……哦不对,这个世界太小了,也许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矿物颜料。”

  不像这些偷懒的文人画,一支笔、一块墨,就能搞定硕大的一张。

  佟彤依旧很乐观地说:“那也无妨啊。慢工出细活。”

  上次在《听琴图》里耽搁了快一个月,现实中大概过了两小时。

  “有关部门”以及各位有关人员,还在太和殿外等待奇迹发生。

  但让他们等上几个小时,应该不算过分吧……

  希孟却似乎不太乐意,眼神散漫地在她碎花睡衣上扫荡。

  他问:“那就一直住这里?”

  佟彤:“亲,咱们钱管够。”

  希孟撂下笔,手伸向她带来的点心。

  她积极地过去收摊,笔洗里轻轻涮干净。

  然后很不讲究地从他手里抢过一块点心。

  “这个玫瑰花饼我还没吃过呢,给我留点嘛。”

  也不嫌他咬过一口。

  她满足地吃了玫瑰花饼,抬头发现希孟的脸有点胀红。

  他脸色本白皙,涌上一阵血色以后,眉梢眼角都染了短暂的红,好似一阵春风拂过,万树花开。

  “不画了!休息。”

  他拂袖而起。

  她莫名其妙:不就抢了个点心,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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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彤先上床睡了。她像上次拼房时一样,在大床上摆个两尺宽的小几,隔开两人的空间,算是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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