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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2 / 2)


  民众当然是不干了,国际舆论也一片谴责。但谴责没用,人家策反了军界高层,兵权在手,谁敢乱动。

  首都一片混乱,断水断电断网,想从地方上搬救兵都没法联络。

  只有忠于总统的一些精英禁卫军,还在想办法夺取首都的控制权。

  博物馆里这些倒霉的中国专家,直到在黑暗里被困了一个小时,才从大喇叭广播里听到了老王子的复辟宣言。

  不敢出门,外面街上噼里啪啦的交火。

  大家只能循着微微亮光的紧急逃生路线,开着五花八门的掌上照明设备,摸着展厅里的玻璃架,踏着老旧的木楼梯,一步一步的小心走到博物馆大厅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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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飘着几颗白牙,有人开口说话。

  “我是博物馆馆长,”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报姓名,用英文说,“大家都别慌,先报个数——姓名,国籍,有没有受伤。”

  博物馆馆长是个西装革履的老爷爷,早年也是留洋海外的国家级人才,本来也是高官厚禄的坯子,因为不喜欢钻营,自请留守博物馆传道受业,至今已好几十年了。

  他苦心经营,在经济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把这个首都唯一的综合博物馆做成了地区性知名博物馆,成了r国的文化招牌。只要是在首都住过三两个月的,就算是外国人,也都对他有所耳闻。

  因此老馆长一说话,鸦雀无声,大家都配合地自报家门。

  此时临近闭馆,博物馆里只有二十余游客,几个值班员工,还有一个中方派来的文保专员,负责照看讲解特展中的中国瓷器。

  加上老馆长,正好三十人。

  游客中有一半都是持赠票组团来玩的中国工程师。除了有人受了点惊吓,摸黑走路的时候摔了几跤,没有严重的受伤情况。

  大家点亮手机,权当照明。黑暗中幽幽的几点微光,照亮了大厅里竖着的一圈巨型非洲民族雕塑,看起来有种神明降世的悚然之感。

  “博物馆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里面的藏品代表了我们延续百万年的文明,是r国所有人心目中的文化象征。”老馆长十分镇定,言简意赅地说,“我相信,虽然政局在激烈震荡,但不管是哪一方,都会尊重我们祖国的历史文化,不会对博物馆有所损坏。请大家放心地留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剧震!

  一阵破碎的爆炸声。一个炸弹落在右侧翼的植物园温室外面。殖民时期就种植的奇花异草瞬间粉身碎骨,冲击波击碎了一整面墙的玻璃。

  地动山摇,木质的地板吱嘎作响。几扇展板扑到地上。

  老馆长被当场打脸,肺都要气炸了,揪着西服领子开骂:“谁敢对博物馆动手!谁敢毁文物!我、我去向总统投诉他……我跟总统是大学同窗……”

  旁边有个馆员弱弱地提醒他:“总统好像已经被废了……”

  老馆长呆滞了好一阵,“哦。”

  一道手机光划过空气。高级工程师佟建军先生揉着被磕青了的胳膊肘,建议:“先躲到地下一层去吧。”

  他的同事,工程师李杰摇摇头,“外交部应该已经介入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向外界发个讯号,告诉他们到这里来营救。”

  大家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异国工作,已经对这种突发事件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早在出国前,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应急培训。

  此时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没人过分慌乱——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个同事也说:“就是,佟教授,关教授,你们刚才跟女儿视频是在哪儿?说不定那里还有讯号……”

  工程师们没有什么特殊的尊称,工作时互相叫个“张工”、“李工”就算完事。可这两位的姓氏都太凑巧,“童工”、“关公”什么的,听起来多让人郁闷呐。

  所以只好根据职称叫“教授”了。

  大家还在讨论要不要找信号,外头已经稀里哗啦下起了烟花雨,比同一时刻,北京城里的烟火表演还热闹。

  老馆长拍板:“游客都先下楼!在到地下一层咖啡厅集合!不要出去,外面越来越不安全了!”

  但随即有人问:“馆长,那你和工作人员呢?怎么不下来?”

  老馆长抬眼望着大厅里的巨型雕塑,慢慢说:“我们得把上面展出的文物打包装箱,运到地下,以防炮火波及。诸位不用等我们了,快下去吧。”

  他说话的工夫,不知哪儿又从天而降几个炸弹,大厅另一侧的玻璃也碎了好几面,连带着一连串的装饰品轰然落下。

  “伙计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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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只能乖乖听指挥。游客们商量了一下,关掉大部分手机省电,只留一两部照明,然后顺序下到地下一层。

  博物馆主体建筑庞大而坚固,原本是末代国王为了庆贺自己生辰,主持修建的新王宫。由于挥霍民脂民膏太多,王宫没修完就爆发民变,整座建筑被收归国有,简单整修后成为博物馆,一砖一瓦都精致美观,代表着劳动人民的汗水和智慧。

  大家在连绵爆炸声中走下厚重的旋转楼梯,佟建军先生忽然止步了。

  “不成。老馆长那里人手太少,全部文物装完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我得去帮一把。”

  他旁边的关晓萍女士捋起袖子就往上跑。

  “走走走,我早就跟你说上去帮忙,人家在上头‘冒着敌人的炮火’,咱们在底下缩头乌龟,多丢人哪!”

  李杰连忙制止:“哎,咱们是外国人,没必要在异国他乡的政治冲突里掺和一脚吧?都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是保存体力,还不知啥时能脱险呢。”

  关晓萍不干了,把她特意带来拍照的大红丝巾往腰上一缠,笑道:“上头还有从中国运来参展的东西呢!咱们中国同胞要是都不管,回头毁了,新闻里一报,全国人民都要问了,怎么没人管呐?——有,当时博物馆里有中国人,可都躲在地下室睡觉呢!听着上头叮咣乱响的cei东西,他们就当催眠曲!——咱们那可就全国出名了,我看怎么也得上好几天热搜吧……来来老佟,咱们提前统一一下采访口径……”

  关晓萍女士就是个被事业耽误的相声演员。张口就是一套一套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想,倒把在场的中国人都逗乐了。

  文保专员黎教授也说:“我去我去!我们博物馆的几十件瓷器还在上头呢!虽然投保了,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碎啊!”

  其他国家的几个游客也不约而同地说:“上去帮忙吧!人手一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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