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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2 / 2)


  招晴听他倒豆子一样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也觉得好笑,安慰他说:“没到那个份上,嘎色要真想做什么,早就做什么了,我看他就是重利,舍不得千秋园这个大馅饼,拿着我们的把柄想再多谋点好处,吓唬我们呢。”

  “我都说把边境的园子给他了,他都看不上,干脆直接说想要千秋园得了!他要敢说,我直接送他颗炸弹!”

  “你别冲动,七禅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刘阳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现在深陷温柔乡,哪有什么紧迫感!”

  电话那头忽然静了一下,刘阳恍才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哎呀一声,扯着嗓子开始哀嚎,见糊弄不过去才老实交代:“他跟谢意在一块了,就这几天的事。我瞧着不像是一时冲动,谢意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七禅也……也挺幸福的。”

  招晴换了只手拿手机,在花坛一角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谢意原谅他了?”

  “嗯,也是千秋园的事闹的,突然就给谢意知道了。我隔得远,没听太清楚,看样子都吵红了眼,可七禅去挽留她了。说实话我看着也挺心酸的,他那个人什么时候低过头。”

  招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问:“这几天千秋园有什么异样吗?”

  她一说刘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扶着额头叹息:“你猜的没错,又起异火了,烧了一块兰花草,七禅只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你临走前吩咐我的,我都记着,可他这几天精神很好,看不出来异火是不是跟他的身体有关。”

  “我知道了,等北京这里收尾我立刻回去。”

  “那嘎色呢?你怎么看?”

  “既然七禅说……”

  不等招晴说完,刘阳急声打断他:“他能说什么?他那个性子你不知道吗?对谁狠得起来?如果这会儿嘎色要的是谢意,我保管他马上跟人玩命!换到平常他都能跟韩良成为知交,你指望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再说……再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谢意,他的心里一直只有她。他根本不在意千秋园的死活,招晴,千秋园是我们的心血,只有我们在意。”

  “刘阳,你先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要我看直接搞死他一了百了!”

  “你疯了吗?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难说,嘎色身边全是保镖,泰国跟咱们又不一样,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等我回来。”

  刘阳鼓着腮帮子,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发不出去。

  见电话那头有人在跟招晴说话,她三心二意地回应着,已然忘了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通大吼:“就梁家那些糟心的人渣也值得你去救?他想当善人让他去当,你何必讨他的好?你辛辛苦苦去北京救人,他倒好,跟老情人睡到一块去了,谁还记得你?招晴,别傻了!”

  说完咔哒一声,切了电话不管不顾地夺过水枪,把整个酒店洒水的活都包揽下来,也不管口袋里一直震动的手机。

  招晴再三拨过去还是无人接听后,无奈地揉了下眉心。梁嘉善给她递过来一杯咖啡:“还是不接吗?”

  “没关系,牛脾气,让他静静就好了。”

  刘阳原本嗓门就大,最后那一通话更是吼的,梁嘉善在一旁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事关梁家的丑闻,还扯到了祝秋宴和舒意,他听着有点尴尬。收回视线看向花园一旁,直到招晴开口才转过来。

  “梁瑾的情况现在算是勉强稳住了,不过他底子亏空了,就算用中药续命,也不可能活太久。短则两年,长则五年,你做好心理准备。”

  “好,谢谢你。”

  他连续多日在公司、家和医院三点一线,忙得停不住脚,脸色看着不太好,满是憔悴。今天梁瑾出院回家,他安排完一堆工作,才勉强腾出片刻空隙。

  招晴医术很好,采用保守的治疗方法,很大程度缓解了梁瑾的痛苦,也算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不过家里还是要配备先进的医疗仪器随时监测梁瑾的情况,他刚才打完电话,仔细问了需要的设备,又找人去采购。

  看到招晴到花园休息,他就跟着过来了,一方面想跟她说声谢谢,一方面也是想打听下西江的消息。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壁角。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都听到了?”

  梁嘉善微微一笑:“假装没听见的话,你会因为梁家的玩意而多留几天吗?”

  招晴莞尔,他真是个聪明又体贴的男人。

  “其实我知道现在的梁家跟过去的梁家不一样,我也不应该迁怒你,但我该去找谁发泄我的怨恨?那些屈辱的过去,梁家人所带给我的切肤之痛,我该怎么忘记?梁嘉善,你真的不像梁家人,你也不应该姓梁。”

  万事万物好像都有个规律,不开先例也就罢了,一旦河口决堤,后面就是无穷无尽的下一次,最后一次,侥幸的希冀和永远会痛的旧伤疤。

  为了蛰伏以待更好的时机,她将张靖雪束在自己的阁楼里,一面醉生梦死,另一面曲意逢迎那些恩客,要照顾他们的面子,还要承受他们的霍乱。要保护张靖雪免于被谢府的暗卫找到,还要提防晋王的疑心试探。

  一旦错了一步,后面步步都是错的。她被梁家一个六品小倌拉进了声色犬马的漩涡,之后等待她的是一个又一个漩涡。

  那些达官显贵在府内大摆宴席,请来歌女助兴,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男男女女靡靡度日。外人眼中高风亮节的梁太尉,可曾想过他一门之下的子侄,叔伯,兄弟,一个个都是被色,欲掏空的酒囊饭袋?

  从十几岁的纨绔子弟到几十岁的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招晴轻笑出声:“只有你,你至少是梁家唯一干净的人。如果你不姓梁该有多好?兴许你与谢意会有将来。”

  梁嘉善顿住:“如果我不姓梁,大概赐婚也轮不到我。”

  他神色间有点落寞,显然是为刚才获得的消息而感到沮丧。其实在给祝秋宴打那通电话的时候,他的幻想就已经破灭了。

  他笃定她一定会回西江,也笃定她心里爱着那个男人,只是亲自确认这一点,还是需要勇气。

  他自嘲道,“可惜我两辈子都是梁嘉善。”

  “你还有机会。”招晴说。

  “什么意思?”

  招晴含着咖啡杯口,红色唇印烙在上面。她目光有些离散地注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梁嘉善觉得奇怪,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招晴蓦的收回思绪:“真这么爱她,不试着再争取一回吗?”

  梁嘉善交替着长腿,倚在花园的石壁上,沉吟了一会儿,心中混乱的想法逐渐得到梳理。想起那整整一年与她日夜相伴的情形,已经够了。

  因为重病,他偷了一年时光,带她躲到世界尽头去疗伤,养好了她的身体,却始终没能治好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