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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2 / 2)


  “我不知道,我没有试过。七禅,你该知道的,如果可以遗忘,最先需要忘记的分明是我们。”

  “不。”祝秋宴说,“我爱她入骨,怎堪舍得。”

  “可如果她忘了,就不再记得你,也不会再爱你了。”

  祝秋宴蜷缩在湿润的草地里,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轻若浮尘:“她的爱,我从未敢奢望。”

  ——

  关于那句箴言,刘阳一个相信命数的人对此尚嗤之以鼻,就更不用说她。她从不信命,也不相信箴言会成真,但苟活在世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些事做,于是就和他、刘阳一起重建了一座千秋园。

  抱着一丝希望过活,总好过日子黑不见底吧?这些年祝秋宴很是快活的,她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快活下去。

  却没想到箴言果真实现,日日期盼于此的人却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当中。

  自文康十四年之后,她仿佛再也没看到他这么痛过了,钻心入骨,如至炼狱。

  这不是他一直等待的一天吗?

  招晴忍不住问:“七禅,你后悔吗?”

  祝秋宴翻了个身,却依稀睡得沉了过去。幕天席地,伴花草树木,雨夜动荡,万灵游走,他闭着眼睛,彷如魂已黄泉。

  ……

  第二日舒意回学校取东西,在宿舍楼下偶然碰见秦歌。因为要准备考研,她已经搬回宿舍,全情准备。

  自那日在机场告别,两人就再未有过联系。不知她有没有向晚晚解释自己故意挑拨她们的小手段,晚晚却已然洞明,舒意就没再追究。

  想着打个招呼就罢,不料秦歌却先停了下来。

  “我听说你回来后一直做噩梦。”秦歌脸颊的痘痘已彻底瘪了下去,头发不必再作遮掩,大大方方地别至耳后,露出青春洋溢的面庞。

  她微微笑着,压低声音说,“那种滋味怎么样?”

  舒意眉头微皱,淡淡回道:“我不过一时。”

  言下之意有些人却要被噩梦纠缠很久,秦歌面色一僵,顿感羞愤:“舒意,其实你就是她,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意作势要走,秦歌猛的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你就是谢意。”她笃定地说。

  舒意含笑:“怎么?被噩梦侵扰不够,还要捏造出现实中的人物来作为你报复发泄的对象吗?”

  秦歌说:“你不用跟我绕弯子,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这几天我也做了个梦,梦见那日去晋王府参加春日宴,在后花园遇见晋王之前,你猜我瞧见了谁?”

  她是晋王安插在谢府的棋子,以她身份,除了春日宴恐怕别无机会接近那位位高权重的皇子。料想她此刻说的应与谢府真正的“内鬼”有关,舒意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做出几分漠不关心的样子。

  秦歌心中没底,想要试探她的态度,忙迫不及待地揭示了出来:“是一个叫做七禅的少年。”

  “不可能!”

  舒意下意识否定,说完才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一时懊悔不已,“你不要瞎说,拉我一个下水还嫌不够?”

  秦歌似笑非笑:“k3火车上那个叫做祝七禅的男人,就是他吧?你领回府里的少年。难怪你第一天上火车他就来救你,还几次三番帮你,你也与他格外亲密的样子,害得我以为你和蒋晚那个蠢货都对他一见钟情了呢。说真的,他和我梦中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我只是好奇,他好像和我们有点不太一样。”

  我们,特指她和舒意、蒋晚,明显是当世之中普通的人,只是因为上辈子的牵绊,这辈子才又走到一起。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周身气度还是从列车员口中听到的传闻,都太传奇神秘,令人难辨真伪。

  秦歌低下头,有些遗憾地喃喃,“怎么没在火车上时就梦见他呢?不然总能发现一些端倪。舒意,假设我真的捏住了什么关于他的把柄,那么在蒙俄边境的拘留室里,你还敢那么对我吗?”

  舒意看向别处,只道:“你越说越离谱了。”

  “呵。”秦歌嘲讽一笑,“我突然有点感谢那让人长久深陷的噩梦了,一定会善加利用,努力找到他和我们不一样的关键,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来求我啊。”

  舒意不确定祝秋宴身份暴露的话,会为他带来怎样的后果。

  秦歌离开很久之后她心中仍惴惴不安,一时在想她果真在晋王府见到他?会是他吗?可那一日分明是她(王歌)设计将七禅拽到谢晚的马车上,就是为了让他同晚晚发生一些什么,也好离间谢家姐妹之情。

  这不足以成为一个有力的佐证。

  但……这又可能是一个新的转机,否则筱雅临死前手指的千秋园又该作何解释?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完剩下的东西,左不过几本学科类的书,并三两幅画,之前一直不敢拿回家被舒杨看到,只好藏在宿舍。

  眼下毕业要交宿舍,这些东西该藏到哪里去?她苦恼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让蒋晚帮忙代管。

  蒋晚和冯今不知去了哪里玩,两人的手机都打不通,她只好先把画裹起来,打算直接送到蒋晚家里。临走前还要跟老师打个招呼,就顺道拐去了艺术楼,不想一抬头竟看到老师陪同舒杨走了出来。

  舒意一惊,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

  舒杨刚从国外参加完画展回来,面容尚有风霜疲惫的痕迹,略带指责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与老师寒暄几句,另约时间相谈,便先带着她离开。

  她提着满手的东西,走不快,气喘吁吁地跟在舒杨身后。

  舒杨脚步不停,仍旧飞快往前走,想必是生气了,舒意浑如缩头乌龟一般,一声也不敢吭,亦步亦趋地缀在身后。

  忽然舒杨猛的一停,她差点撞上她后背。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看路。”

  舒杨气恼归气恼,到底不忍心见她受累,腾出手来帮她拿东西,又道,“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拎得动?为什么不叫爸爸开车送你来?”

  转念一想,这丫头本就故意瞒着他们夫妻,又怎么会叫殷照年来送?就又道,“嘉善不是住在家里吗?”